“你去看。”
她跟著他來到冰庫,往裡一瞧。
曾經堆滿牆壁的食材,現在已經肉眼可見少了很多。
其中蔬菜和肉類已經見底。
大米、麵粉、火腿腸等倒還剩了不少,但光吃這個誰受得了啊。
當初整理超市時,很多生鮮都爛了,送進冰庫保存起來的量本來就不多。
而他們的飲食又偏好生鮮,吃了幾個月,可不得吃光了麼。
想到以後連蔬菜水果都吃不上了,周雲輕的心情頓時鬱悶起來。
小煤球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主動提議。
“要不我讓狗群找找城市裡彆的地方還有沒有食物?有的話我們去拿回來。”
人多還是有好處的。
城市這麼大,要是靠兩人的力量在裡麵找點什麼,恐怕要花幾個月。
但狗群數量足有三十多條,身形又方便鑽來鑽去。
估計用半個月,就能把所有房屋搜索一遍。
周雲輕本來要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地方。
冷凍庫。
這個城市裡有一個很大的冷凍庫,裡麵存放的全是凍肉。
每隔四個月更換一次,由中央直接管理,用來應對突發情況,控製肉價波動用的。
冷凍庫有獨立的電力係統,即便全城停電,裡麵也能保持一年的零度以下。
上輩子幸存者們一直想把凍肉弄出來,奈何喪屍太多,實在不方便。
直到她去了基地,組織起異能軍團,才協助幸存者,運出冷凍庫裡所有的食物。
如今末世爆發才幾個月,幸存者們肯定還沒有去過。
她何不弄點肉出來給自己吃?
周雲輕打定了主意,說:
“我要出去一趟。”
憑她的速度,估計來回一小時就夠了。
小煤球問:“去哪兒?”
“你不用管,留下來看家吧。”
她說完就要去換衣服。
小煤球連忙跟上去,“帶我一起去。”
“你去乾嘛呀?彆給我添亂。”
周雲輕翻出一套方便行動的運動服,準備換時想起他在旁邊,命令道:
“出去。”
小煤球走到房門外,關著門,聲音從外麵傳來。
“我現在也有異能,可以幫你。”
周雲輕套上T恤,嗤笑一聲。
“我可用不著。”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外麵喪屍多人多,搞不好有人偷襲你呢?帶我去吧,我一定不會拖後腿。”
小煤球說得十分誠懇。
周雲輕穿好球鞋,打開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不會是一個人留下來害怕吧?”
“怎麼可……”
小煤球話說到一半,想起自己的目的是說服對方帶自己一起走,於是改口道:“你怎麼想都行。”
周雲輕點點頭,“行,你去。但是說好了,喪屍來了你對付,搬東西你先上,遇到危險我退後,你頂上。”
小煤球表示沒問題,於是二人準備出發。
周雲輕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
“你就這樣出去?”
在家穿大褲衩到處晃也就算了,出門也是大褲衩,又不是逛菜園子。
小煤球說:“穿多了難受。”
周雲輕上樓,給他拿來一件淺藍色短袖襯衫,一條五分工裝褲,還有那雙削掉後腳跟的籃球鞋。
他不情不願地套上,不停扭脖子,仿佛有針在紮他。
二人終於出門,小煤球用越來越嫻熟的動作驅動異能,托起他們,朝周雲輕所說的方向飄去。
周雲輕看見一個被血洗過的校園,問:
“你們上次來的是這裡?”
小煤球看了眼,點頭。這一分心讓他們差點掉下去,趕緊集中注意力。
周雲輕鎮定自若,頭都沒回一下,雙眼依舊盯著那些乾涸的黑血,隱約看見了幾道車輪印。
但是不清晰,一晃就不見了。
她皺皺眉,收回視線尋找冷凍庫的方向,很快便看見目標。
“那裡,白色廠房,看見了嗎?”
小煤球抬頭望去,視野裡有一大片連綿不絕的廠房,像個工業區。
她所說的建築位於最中央,也是最高最大的,小山般橫在那兒。
底下有不少喪屍,對他們來說算不上阻礙。
直接落在廠房樓頂,從樓梯下去。
一進入樓道,就感覺涼颼颼的,有股寒風從下麵往上吹。
小煤球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周雲輕道:“還好我讓你穿衣服來吧,不然就凍成狗棍了。”
他無言以對,走了兩步,回頭問:
“你冷嗎?”
周雲輕搖頭,下到廠房第二層。
前麵出現一扇金屬大門,門後麵就是冷凍庫了,裡麵至少存著上萬噸的冷凍豬肉。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看著那扇門,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似乎和上輩子來時不太一樣。
但記憶已經太久遠,沒法再回想。
她抬手對著金屬門的密碼鎖,準備用火融掉。
小煤球發現了什麼,伸手一推,門竟然開了!
二人麵麵相覷,周雲輕率先走進去。
偌大的冷凍庫空空蕩蕩,冷凍係統仍在運行,牆麵地麵結了白霜。
但彆說豬肉了,連跟豬毛都沒有。
上萬噸的肉呢?
哪兒去了?
小煤球抽抽鼻子,嗅到不一樣的味道。
“有人來過這裡。”
周雲輕看著身邊損壞的門鎖,腦中冒出一個猜測。
她的到來,是不是改變了什麼?
就像蝴蝶效應,儘管她什麼都沒做,但一點微小的改變,也可能影響整件事的進程。
小煤球見她一直不說話,以為是因為失望,問:
“要不我們再去周圍找找?”
“不用了。”
周圍都是些加工廠,沒有冷凍措施,即使當初有肉剩下來,也早就爛光了。
二人白跑一趟,回到樓頂,準備離開時。
小煤球抬頭望著天空,驚訝地說:
“你快看!”
周雲輕抬起頭,遮蓋天空長達幾個月的厚重雲層,宛如被人捅破了一個口子。
金燦燦的陽光從破口撒出來,正好落在樓頂上。
這幅畫麵美妙極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任由陽光把她指尖染成金黃色。
小煤球站在她身後兩三米處,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很遺憾沒有帶手機出來。
雖然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敵不過對方的一根手指頭,但此時此刻,他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
想奉獻出一切,讓她喜愛的陽光永遠停留在她身上。
可惜願望隻是願望,幾秒後雲層就把缺口給堵上了,天地恢複往日的陰沉。
外麵太熱,站了沒一會兒就汗流浹背。
二人快速回到超市,周雲輕想吃冰棍,看看那點可憐兮兮的庫存,還是放棄了,回房間躺著去。
小煤球在衛生間洗他們換下來的衣服,看著嗡嗡轉動的洗衣機,在心裡琢磨著物資的事。
他不知道周雲輕是怎麼想的,但他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遇到周雲輕以後的日子,是他這一生中最安全最愜意的時光。
如果可以,他想永遠維持下去。
可食物一天天變少,就算忍著不吃肉不吃菜,隻吃火腿腸和米飯。
但它們也會有吃完的一天,到時該怎麼辦?
還不如現在就去找食物,找到了搶先搬回來,免得被彆人捷足先登。
小煤球打定了主意,當晚等周雲輕睡著後,便一個人離開超市,前往流浪狗們藏身的倉庫。
他準備讓他們幫忙找食物,畢竟狗子們天天滿城市跑,這個任務交給他們再合適不過了。
在異能的幫助下,他很快抵達倉庫外。
遠遠的就看見倉庫大門敞開著,不由得皺眉。
他們晚上還跑出去了?
喪屍在夜裡的活動最頻繁,比白天危險很多,不是告誡他們很多次麼?
小煤球加快速度,落在倉庫門外,正要往裡走,一抬頭,瞥見裡麵的畫麵,頓時愣住了。
倉庫裡沒有狗,有的隻是滿地鮮血,和亂糟糟的狗毛。
他心臟揪緊,屏住呼吸走進去。
腳尖踢到一樣東西,撿起來一看,是半截狗尾巴。
鮮血沒有凝固,甚至保留著熱度,顯然大戰剛結束不久。
是誰乾的?誰有這種能力?不可能是喪屍,否則地上起碼會有些屍體。
流浪狗們都去哪兒了?
小煤球低吼一聲,身體裡熱血狂湧,無法自控地四腳著地,變回原形。
他深吸幾口氣,辨認出血腥味的去向,飛快的朝遠方跑去。
夜裡光線太暗,又總是有喪屍突然冒出來,打擾他的嗅覺和聽覺。
小煤球找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後卻連血腥味都聞不到了。
天空亮起時,他蹲在一棟三十多層高的大樓上,身體因過度奔跑不停發抖,俯瞰著城市,不肯相信這場突變。
他的狗全部死了?
在他終於有能力獲得晶核以後?
“你在這裡做什麼?”
頭頂傳來熟悉的身影,他回頭。
周雲輕盤腿坐在半空中,裹著睡衣睡眼惺忪。
“早上起來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被喪屍抓走了。”
小煤球看見她,就像戰爭時的小孩終於找到了家人,絕望的心情瞬間緩解許多。
可是要說嗎?
這事跟她沒關係,她最討厭招惹麻煩了,何必把她牽扯進來。
小煤球低著頭猶豫,周雲輕打了個哈欠,望著遠方幽幽道:
“大晚上的,你總不是跑出來看風景吧,不許撒謊哦。”
他心底一酸,再也無法沉默,將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我找了所有他們會去的地方,都沒找到,你說是不是……”
後麵兩個字說不出口,他看著自己的爪子,發現他還是太弱小了,以至於麵對這種情況毫無辦法。
周雲輕頗感意外,想了想問:
“你仔細搜索了倉庫嗎?確定沒有任何痕跡?”
“我……”
小煤球語塞,因為突然想起,自己當時那麼激動和震驚,搞不好真的有疏忽。
周雲輕見狀說:
“無頭蒼蠅一樣亂找是沒用的,你上來,我們回倉庫看看。”
小煤球並不想麻煩她,可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他跳到她身邊,低下頭,準備像以往一樣背著她。
周雲輕拍拍他的肩,“困了吧?這兒離倉庫至少得飛十分鐘,你可以睡一會兒。”
這種情況,誰睡得著?
小煤球心急如焚,可躺下後靠著她的身體,神經不自覺放鬆,困意很快湧上來。
她香香的,軟軟的,用的是橙子味的洗發水和沐浴露,聞起來也像個大橙子。
她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卻堅定有力量,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事能難倒她。
自己什麼時候能變成這樣?
小煤球看著她美麗的側臉,眼皮實在撐不住,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