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大早上, 小煤球的房門就被助理敲響。
昨晚大家商量戰略計劃很晚才睡，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聽助理在外麵激動地喊：
“將軍, 不得了了！昨晚有人闖進周小姐家裡，要把她帶走！”
小煤球瞬間恢複清醒，鞋都沒穿就跑去開門。
“你說什麼？”
“有一隊外麵來的人, 估計是唐昊派來的, 趁大家都在睡覺, 闖進周小姐家裡要把她帶走！”
“人呢？”
小煤球急火攻心, 差點沒背過氣去。
助理忙說：“沒事沒事, 周小姐好得很。六條當時在她房間外的走廊上打地鋪, 馬上就發現了，還帶人抓住了好幾個呢！”
他聞言鬆了口氣, 又問：“那幾個人在哪裡？”
“也在周小姐家裡，被人看著。”
“我現在就去看看。”
小煤球說完就要往外走, 助理忙將他拉回來, 指指他的身體。
他低頭一看，這才想起自己隻穿了條褲衩, 臉沒洗牙沒刷，隻好返回房間, 洗漱乾淨換了衣服再出去。
二人很快抵達周雲輕家, 大門是敞開的, 一走進去，就看見地上倒著幾個人, 從頭到腳被綠色藤蔓緊緊捆住, 纏了好幾層, 宛如幾隻綠色的蠶繭。
在他們身邊, 小黃帶著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看見小煤球到來，小黃迎上來稟報情況。
和助理說得一樣，他們是趁所有人睡下後，才用異能溜進基地的。
人數本來有六個，其中四個跑掉了，剩下兩個弱一些的被他們抓住。
她一直在盤問，但兩人什麼都不肯說，仿佛吃定了他們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小黃審出了一身火氣，提議：“我看乾脆拿他們開刀好了，把手腳都剁掉，舌頭也割掉，扔到唐昊麵前去。”
兩人聽得渾身一震，臉色蒼白，但仍然閉口不言。
小煤球沒答應也沒拒絕，看看周圍，沒有找到自己在意的那個身影。
“她呢？”
“哦，我怕她受影響，讓護士帶她去樓上了。”
“她沒受傷吧？”
“一根汗毛都沒傷著。”
那他就放心了。
小煤球點點頭，慢吞吞地走到他們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二人。
其中一人譏嘲地笑，“你就是那條狗王？哈哈哈，這世界真是有趣，狗都能變成人了。不過就算你們再怎麼像人，本質依然是狗，傻乎乎的狗，看見人隻會搖尾巴。”
換做以前，小煤球必然被這話激起怒火，氣得爆炸。
可經曆得多了果然有好處，現在他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對方好笑。
“你是唐昊的手下？”
“關你屁事。”
“我猜你肯定不受重用，而且在他心裡很無能，畢竟有點本事的人，怎麼可能派來受這種苦。”
對方不解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原本修長的手指忽然變成鋒利的爪子，尖端刺入對方的臉頰，鮮血大顆大顆地往外滾。
那人痛得慘叫，拚命掙紮，試圖用異能擊退他。
但小黃在旁邊監視著，一見他有異常舉動，立刻收緊藤蔓，勒得他骨頭咯咯響，根本沒辦法動彈。
“說，唐昊為什麼派你們來抓她？”
小煤球沉聲問，同時把爪子往上提，反勾住他的皮肉。
那人痛得受不了，連連求饒。
“我說我說！他想見見她！”
“為什麼要見她？總得有個原因。”
“他快死了！”
小煤球怔住，幾秒後抽出爪子，恢複成手的模樣，接過助理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指上的鮮血，坐在沙發道：
“繼續說。”
那人不敢再隱瞞，捂著臉上的血窟窿，一五一十地交待出來。
根據他的說法，唐昊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出現症狀了，每一次使用異能後，就會突然間衰老很多。
基地裡許多人也出現了跟他一樣的症狀，並且大多是他的心腹，與他關係親密。
如今許多工作都已經暫停了，但唐昊不願意被外人知道他的情況，因此一直封鎖消息。
最近他大約自覺時日無多，已經開始交待一些事，其中一項就是要見周雲輕。
小煤球並不完全信任他，聽完瞥向另外一個人。
“他說得對嗎？”
那人看著夥伴臉上的鮮血，連忙點頭。
“唐昊具體是什麼狀態？”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房間了，隻有最親近的幾個人才能見到他。”
對方回答完停頓了一下，祈求地問：“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能不能放我們走？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
小煤球對他們沒什麼興趣，放走或殺掉都可以，全看怎麼處理最方便。
但兩人所說的情況，讓他思索起來。
唐昊真的快死了？會不會是他的陰謀？
可他的狀況與周雲輕一樣，那些人並不了解周雲輕，如果是編的，怎麼會這麼相似。
要是唐昊和他的親信都死了，他也就不必擔心基地的安全了。
問題居然如此輕鬆的解決了？
小煤球不太敢相信有這種好事。
樓上忽然傳來聲音。
“我去見他。”
眾人抬頭，隻見周雲輕不知何時被護士推出來，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小煤球第一個反對。
“不行！太危險了！”
“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兩人一起打喪屍，一起死而複生。
唐昊若是想翻臉，曾經有無數次機會，何必等到現在。
要是小煤球的基地規模再大些，她倒懷疑對方會不會利用她威脅小煤球。
可是就現在的實力而言，根本無需這麼做。
小黃蹬蹬蹬跑上了樓，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不要去，我求求你了。萬一出點什麼意外，你讓我們怎麼接受得了？”
“我不會出意外的。”
周雲輕看向小煤球，“你跟我一起去。”
後者一開始很驚訝，但是沒有糾結太久，很快點了頭。
第二天，周雲輕，小煤球，帶著基地裡幾條異能較強的狗，與唐昊派來的那兩人上路了。
由小煤球操控風係異能送他們前往目的地，大約需要六個小時左右。
周雲輕昨天難得恢複清醒，到了晚上又開始糊裡糊塗。
現在她坐在輪椅上，又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
“餃子裡不要放糖，要放醋，放醋的餃子才好吃。我還要配上老乾媽，一杯抹茶奶蓋。星期六晚上吃什麼，我想想……”
小煤球立起耳朵聽了半天，就聽到這些話，哭笑不得。
輪椅鋪了軟墊，可坐久了還是會難受。
他脫掉衣服變成原形，慵懶地躺下，叼住她的後衣領，讓她趴在自己柔軟的肚皮上。
小煤球原形的皮毛光滑油量，不光看著美，觸感也很不錯。
周雲輕咕噥了一會兒便睡著了，等醒來時，人已經到了基地上空。
從半空俯瞰，唐昊的基地比他們好太多。
房屋都是新建的，圍繞軍事基地層層往外擴展，工廠、倉庫、訓練場，各種設施一應俱全，規模至少大三倍，而路上除了巡邏的士兵，根本看不到閒逛的人。
異能者在訓練、站崗，普通人被困在工廠裡，如同螻蟻一樣忙碌不堪。
和這裡一比，他們的基地粗糙又隨心所欲，簡直像個原始社會。
小煤球將二人中的一人先丟下去，讓他稟報情況。
那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進軍事基地裡一棟最顯眼的白色房屋，很快便有一隊人出來，衝他們揮手，示意可以下來。
小煤球變回人形，親自推著周雲輕的輪椅，緩緩落在地上。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大步走過來，看見周雲輕為之一喜。
“將軍！”
周雲輕疑惑地看著他，仿佛已經認不出了。
他說了幾句她也沒反應，歎了口氣，問：
“現在可以帶她進去嗎？唐隊長已經等了很久。”
為什麼有些人稱呼唐昊為隊長，有些人卻叫他總領？
總不可能他也改過名，曾經叫唐隊長這麼扯淡吧。
小煤球眼神銳利地掃了他幾眼，沒說什麼，點了頭。
那人帶著他們走進軍事基地，一路上有不少士兵望過來，對他們充滿好奇。
來到白色房子外，有一隊士兵守著門。
帶路者回頭說：
“唐隊長隻想見她，你們在外麵等一等。”
在外麵等？開什麼玩笑。
小煤球毫不猶豫地說：
“那我現在就帶她走。”
對方遲疑，勸了兩句沒用，隻好說：
“我進去問問。”
他獨自走進樓內，守門的士兵們警惕地看著這些“客人”，眼神稱不上友善。
小煤球完全不在意，彎腰幫周雲輕理了理帽子，低聲問：
“渴嗎？”
她一邊玩手套一邊點頭。
他從旁人手裡拿來一個水杯，打開蓋子，細心地喂她喝，然後用指腹抹去她嘴唇邊的水漬。
幾分鐘後，裡麵給出答複——可以。
小煤球推著周雲輕進去，穿過好幾條走廊與樓梯，最後來到一扇房門外。
門是半掩的，裡麵有人不停咳嗽，非常激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帶他們進來的人敲敲門，咳嗽聲頓時停下，過了一會兒有個蒼老的聲音說：
“進來。”
小煤球是見過唐昊的。
第一次時在超市，那時他正值壯年，強壯英俊，意氣風發，全身上下幾乎挑不出缺點，除了性格太欠揍外。
第二次是去年，頭發已經白了些，但氣勢仍然咄咄逼人，並且讓他輸得很慘。
可這次……他看著那個佝僂虛弱的老男人，根本不敢相信他就是唐昊。
然而那相似的麵容，那熟悉的眼神，又確確實實證明了他的身份。
唐昊半躺在床上，旁邊的人手裡捧著痰盂。
他目光落在周雲輕身上，眼裡隻看得見她。
“你也老了麼？”
周雲輕沒法回答他，正用雙手捧著哈比，說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懂的悄悄話。
唐昊抬手撐床，想下來。
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下來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於是小煤球大發善心，將周雲輕往床邊推了點。
唐昊這才注意到他，抬起頭說：
“沒想到你會同意這個請求。”
小煤球淡淡道：“是她同意的，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