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風暴的另一個中心,許拾月隻是站在後麵,冷眼聽著這些人的話。
那淺淺的泛著一層粉色的唇瓣微抿在一起,沒有絲毫要訴說真相的樣子。
不是不想要真相。
而是她知道麵前這道被光暈開的虛影給不了自己應得的正義。
沒有人會想要向一個瘋批愉悅犯尋求正義的。
日光被風繚亂著微微偏斜,陸時蓁的笑聲分秒不差的在許拾月的預判中響了起來。
卻不想打錯了靶子,下一秒許拾月聽到的卻是陸時蓁對那些婦人們的質問:“你們的‘喊’是通過辱罵的方式嗎?”
因為話音裡帶著些笑意,陸時蓁的話聽起來仿佛算不上責難,可婦人的頭卻徹底抬不起來了。
她在後花園裡也算一個小管理,哪裡不知道她們家這位小姐不似常人的情緒,陸時蓁臉上的笑容越甚,她的心底就越是發毛。
可是能還想要給自己這份傭金豐厚的工作尋求一點生機,婦人迅速滑跪:“對不起小姐,我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不。”陸時蓁卻搖了搖頭,“你們不應該給我道歉。”
薄雲擋住了偏斜的日光,陸時蓁臉上的笑意冷卻回落了下來。
她實在是學不了原主始終笑著的變態,嗓音比方才低了幾度。
周遭安靜了幾秒,接著幾個反應迅速的婦人就忙轉向了許拾月。
她們不敢對許拾月攀扯,將方才趾高氣昂的姿態放的一低再低,一口一個對不起。
“許小姐,我們知道錯了,您跟小姐求求情好不好。”
“對不起許小姐,對不起。我家老二剛上高中,您心善,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犯了。”
……
道歉的聲音帶著惶恐與後悔的顫抖,聽起來仿佛有些懺悔的意味。
可許拾月卻明白,這些人隻不過是因為想要留住這份工作,才不得已對自己低頭。
她們才不是真的對剛才言語羞辱自己而感到內疚後悔。
薄雲被風推著遮住了太陽,又緩緩的挪開,許拾月始終沒有開口。
忽的一個女人的聲音猛撥開了周圍的嘈雜,格外明顯的闖了進來:“許小姐,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無辜的啊。”
這話說的急切,聲音裡也滿是無辜,許拾月聞言唇瓣微微動了一下。
女人見狀覺得自己有被原諒的機會,下一秒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就被打得稀巴爛。
“可是我看不見,怎麼能知道你是不是你呢?”
許拾月的聲音很輕,禮貌而文弱。
卻又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紮進了女人的心口。
沒有說原諒,就是不原諒。
係統一直在一旁旁觀,聽著不由得有些擔憂:“宿主,許拾月是不是有些太記仇了?”
係統的意思陸時蓁當然明白,苦澀的對自己的積分與未來又添了一層憂愁。
但這些她也隻是在心裡表現,現實中隨即便對這些人擺了下手,說的格外乾脆:“既然這樣,那就都趕出去吧。”
沒有人可以替受害者原諒什麼人,哪怕這種原諒是為了給自己的以後留條後路。
許拾月的決定,陸時蓁是可以理解的。
主犯是犯人。
那冷眼漠視的人就沒有責任了嗎?
秋日總帶著一種遲暮的溫和,陽光能將每一個人都曬得暖融融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最能感染人的東西,卻沒辦法點亮許拾月平靜而空洞的眼瞳,隻能無力徒然的襯出她備受命運折磨而毫無血色的蒼白肌膚。
陸時蓁從心裡覺得,她不應該經受這些的。
想著許拾月這半年的遭遇,陸時蓁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認真的跟她叮囑道:“下次再有人這樣對你,記得跟我說。”
少女的手落在冰涼的手背上,說罷便有分寸的離開。
秋風吹過,許拾月能感受得到從那手渡過來的溫熱。
陸時蓁就像是從哪路過的天神,抬手便將那些欺辱她的人處理。
按照神話故事裡說的,收到恩惠的人應該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可許拾月沒忘。
那個真正導致她經受今天這番折|辱的人,也是這位天神。
下次?
是指她將她又一次推入囹圄後,自導自演的解救嗎?
嗬。
微風蕩過玫瑰,穿過各懷心思的兩人之間。
陸時蓁還沒有等來許拾月的回應,管家孫姨就從擺渡車上下來,快步朝玫瑰花田走了過來。
“小姐,秦醫生給許小姐帶來了一位眼科界的專家,現在要過去嗎?”
對話被打斷,陸時蓁卻沒有絲毫的不悅。
甚至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欣喜。
這可是她增加許拾月好感的利器!
說不定因此還能因此衝一波積分,把bug修好!
沒有猶豫,陸時蓁當即點頭:“當然,現在就去。”
主人的態度真的會影響著家中傭人的態度。
孫姨見陸時蓁對許拾月的上心是真認真了,不由得也小心仔細了許多。
玫瑰搖曳著目送陸時蓁跟許拾月離開,幾人坐上家裡的擺渡車。
沒有了四四方方的牆做阻礙,風略過玫瑰花瓣,微涼中滲出自由的味道。
陸時蓁想起剛才自己對許拾月出頭,收拾言語羞辱她的花園傭人的事情,帶著點期待的看向身旁的小球,在心裡問道:“怎麼樣?我的積分有沒有加回來?”
“可是積分係統沒有提醒,哎……”小球撓了撓臉,話沒說完便興奮的亮了一下,“顯示了!bug好像導致係統有延遲。”
微風拂過緩慢啟動的車子,陸時蓁坐直了身子,準備迎接自己任務史上第一次加分。
卻不想,下一秒她臉上剛揚起的笑容就僵住了。
小球調出了記錄,讀道:“積分係統顯示,9點55分36秒,宿主倒扣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