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吳清聽著陸時蓁的這份“自我檢討”,看向她的眼神滿是無奈,命令道:“三千字檢討,寫好後交給我。”

陸時蓁對這樣溫和的處理打了個措手不及,眨了好幾下眼睛。

雖然原主在學校裡一直將自己偽裝成成績優異好學生的樣子,但是這偏袒的是不是有些太明顯了?

而小球在這時在她耳邊響起了提示:“你們班主任從你懟孫晨晨的時候就在班門口站著了。”

陸時蓁聞言頓時豁然,忙點頭道:“哎,好!”

不過吳清將陸時蓁叫來也不是為了剛才的事情。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似是無意的問道:“我聽你剛才維護許拾月,你最近跟她有聯係嗎?”

陸時蓁聞言有些警惕。

文中這樣的路人人物太多了,是敵是友她也無從知曉。

隻是她看著吳清桌上貼著的各種班上同學參加活動的照片,許拾月拉大提琴的照片就被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嗯。”

雖是意料之中,吳清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驚喜,接著又問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眼睛有好一點嗎?有沒有想要複學的想法?”

她問的滿是期待,陸時蓁的答案卻讓她失望了:“她的眼睛裡還是看不見,回來上學可能有些困難。”

手裡的杯蓋被轉的微微作響,吳清歎了口氣,有些惋惜:“國慶假期前高三級部的綜合成績排名已經出來了,拾月的成績很優秀,是全校第一,可以拿到推薦報送S大的名額。”

“你也知道她本來就晚上了一年學,現在家裡發生了這些事,這個報送的名額對她的未來可以說是很有幫助東西。”

陸時蓁聽著不由得眼睛一亮。

原文中許拾月因為被原主困在家裡,並沒有拿下保送名額,吃了很多苦才有了上大學的機會,陸時蓁心疼的不得了。

現在文中那個原本就應該屬於許拾月的機會來到了她的命運,而陸時蓁也不是那個要給她的命運設置無數障礙的瘋批了。

“真的嗎,老師?”陸時蓁有些激動。

吳清點頭,表情卻沒有陸時蓁樂觀:“不過她現在綜合素質這一項還差一分,需要參加一次學校組織的任意活動獲得加分。”

陸時蓁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可是她現在處於休學階段,可以參加學校活動嗎?”

“不影響。”吳清搖了搖頭,“拾月這其實已經很好了,很多成績夠了的學生都用高三一年來惡補這些分數,很少有人能像拾月這樣,兩方都很具備。”

“前不久,校樂團的陳老師來找過我。她很惋惜許拾月,並且告訴我說,樂團的曲子她們上學期已經在排練了,失明也不會妨礙大提琴演奏。如果拾月還能保持上學期的水準,首席的就還是她的。”

“這可以說是拾月現在很容易獲得的加分項了。”吳清說到這裡,抬眼看向了站在麵前的陸時蓁,“你能聯係到她,最好也勸一勸她,好嗎?”

晨讀時的語文組辦公室空無一人,安靜的隻有時鐘轉動的聲音。

吳清的話語遠比方才要溫和,藏著些不易被察覺的暗示跟試探。

老師不會放棄她任何一位學生。

陸時蓁對自己剛才對吳清產生的一瞬懷疑有些愧疚,鄭重的對她點了點頭,承諾道:“我明白的,老師。”

.

秋日倦怠,太陽早早的從穹頂之上緩緩落到了山腰。

靠窗的桌子被夕陽鋪上了一層淺淺的金橘色,少女身子筆挺的握著細筆,尺子規劃著落筆的位置,落筆聲被拉的很長,像是油畫裡過得很慢的老時光。

“當當。”

就在許拾月換上墨水筆伏案書寫著什麼的時候,兩聲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安靜平衡。

她放下了手裡的筆,隨手拿過一本書將書寫的東西蓋住,腳步不緊不慢的朝房門走去。

卻不想,開門的瞬間就聽到少女不同於敲門時的平靜的粗糙喘息。

去學校的第一天,陸時蓁翹課了。

雖然是跟班主任報備過的翹課。

陸時蓁是跑著回來的,剛剛在門口站定粗喘還沒有平息,額發下鋪著一層細汗。

像是在跟太陽賽跑,她也沒有跟許拾月多說什麼,對樓下正在布菜的孫姨喊道:“孫姨,幫許拾月拿琴。”

許拾月立刻緊張:“你要乾什麼?”

“我給你發的語音你沒有聽到嗎?”陸時蓁分外疑惑。

許拾月當然聽到了陸時蓁上午發來的那一連好幾條語音,但她卻遠沒有替她轉述的人那樣興奮:“謝謝你的好心,但是我現在的情況根本走不上舞台。”

陸時蓁怔了一下。

房間裡的夕陽同走廊的燈光交織在一起,明亮又昏暗的落在站在交界處的少女身上。

那清冷孤高的疏離感後仿佛還夾著一層光照不進去的陰鬱,同這雙平靜卻空洞的眼睛合在一起。

她看不見。

就像自己過去無法行走一樣。

心口驀地有些擰疼。

陸時蓁輕吸了口氣,佯作輕鬆的講道:“上舞台不一定需要走啊,反正你隻要坐到舞台的椅子上不就好了嗎?”

許拾月不由得皺了下眉。

這是什麼歪理。

走廊驟然落下的安靜讓陸時蓁有些不安,她就這樣抱著自己岌岌可危的積分,求生欲拉滿的換了一條勸說的思路:“而且你不就想狠狠地報複一下孫晨晨這個小人得誌的弱智嗎?究竟誰才是德不配位的那個?”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那麼善良,但是你就不想讓她為她言行付出代價嗎?用你的琴屁股下的針把她釘在地上狠狠摩擦。”

陸時蓁的聲音帶著一種鏗鏘,明明是質問卻讓人覺得就應該如她所說那樣。

人們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如果他們拒絕,那她也不應該介意親自送他們去……

像是有什麼東西鬆動了,幾顆累疊死壓在上麵的石子滾落了下來,在許拾月耳邊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許是說到了激動處,陸時蓁竟直接探過手去拉住了許拾月的手腕。

窗外搖搖燃燒的太陽同少女瘦高的身影重合,黑色的眸子像是天然的寶石,堅定的刻在許拾月的視線。

“許拾月。你不是一個人。”

“你隻管拉響你的琴,剩下的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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