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關係還不錯的另一個單簧管手也點頭道:“是啊,咱們樂團的分數首席那一項比其他樂團高出了一大截兒,要不是有這個分,今天咱們有沒有這頓飯還說不定呢,也不知道換做彆人能不能拉這樣的分數。”
這話裡的意思說的隱晦,樂團裡的人卻都聽得明白。
小號手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噗的笑了出來,道:“我覺得可能就是彆人拉咱們這麼多了。”
陸時蓁感覺到了來自其他人的維護,心裡泛上了不少暖意。
可越是這樣孫晨晨就越不想放過陸時蓁,開口又阻止道:“陳老師都算好了的,按照每桌十二個人點的菜,多出一來菜不就不夠吃了嗎?”
陳苗苗在就看不慣孫晨晨了,聲音一點也不小的嘟囔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死鬼投胎,多一個人怎麼就不夠她吃的了?”
“就是。”大家也應聲附和,有的人還對孫晨晨提議道,“你要是覺得吃得少了,去那邊坐唄,陳老師還是成年人呢,吃的有可能比那邊多。”
孫晨晨本就貪圖主桌這個位置,根本不可能讓位。
她原本是想讓陸時蓁不痛快,卻不想自己被懟了,頓時啞口。
而大家也沒有再理會是孫晨晨,說著就還是讓陸時蓁帶著許拾月過來一起坐。
陸時蓁並不是那麼在意坐哪裡,而且經過剛才那麼一通鬨,她也不太想跟孫晨晨在同桌吃飯。
隻是樂團成員這樣熱情為自己出頭,自己轉頭坐到了另外一桌,不就是讓孫晨晨快意,傷了其他人的心嗎?
猶豫著,陸時蓁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拉著轉了一下方向。
許拾月轉身主桌對麵的桌子走去,嗓音平靜的婉拒了成員們的邀請:“大家不用替我們搬椅子了,醫生叮囑我保護眼睛,怕看到臟東西影響治療。”
“哈哈哈。”
沒忍住,陳苗苗笑了出來。
她知道許拾月不怎麼喜歡說話,但隻要她想說就一定是一針見血,讓人心裡格外不痛快的。
“呦,大家這都到的差不多了?”
短暫的插曲鬨劇剛剛結束,陳老師到了包廂門口。
她看著到的差不多的學生,對身後的服務員道:“可以上菜了。”
“好的。”服務員微微頷首,正要關門,緊接著最後幾個樂團成員也到了門口,“陳老師,我們來晚了。”
“沒有,正好。”陳老師摸了下幾個小姑娘的腦袋,往包廂裡走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老師聽到了一聲熟悉清冷的輕喚:“陳老師。”
是許拾月在跟她打招呼。
陳老師兀的就停下了步子,看著許拾月正端坐在人比較少的那一桌,也不管孫晨晨那所謂的什麼主桌,徑直就坐到了許拾月這邊。
“哈哈。”又是一聲沒控製住的笑,陳苗苗被陳老師抓了個現行:“苗苗,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
“沒什麼呀,就是看到老師過來了我開心呀。”陳苗苗一貫的嘴甜,話鋒一轉又道:“還的確有一個挺有意思的事情。”
陳老師心情很好,對學生的各種話都格外好奇:“什麼呀,說來聽聽?”
陳苗苗看了一眼許拾月,又看了一眼對麵桌的孫晨晨,聲音格外清脆:“就是你看,大家桌子都是一樣的,菜也是一樣的,老師坐在哪兒,哪就是主桌。”
陳老師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表情有幾分嚴厲,教育道:“什麼主桌不主桌的,小小的孩子,怎麼學起了官僚主義。”
陳苗苗當即立刻表現出一副認真虛心的樣子,保證道:“我錯了陳老師,我不應該把這個看得這麼重的,以後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陳老師見陳苗苗認錯態度良好,也沒再追究她。
兩人在這裡說話的功夫,點的菜就一道道的被服務員一式兩份的放到了桌子上。
香氣撲鼻中,陸時蓁看到孫晨晨的臉色比牆上掛的那幅看不懂的抽象畫還難看,心裡難免有些快意。
她知道世界上沒有純粹的淨土,但她想起碼在這一刻這支樂團就是她的淨土。
她很感謝樂團這些人維護自己的人,也謝謝陳苗苗方才一頓明裡暗裡的輸出。
中央空調的風溫吞的掠過陸時蓁的手臂,慢慢哄起殘留在上麵的溫熱。
她想她最應該謝謝的,還是許拾月。
於是陸時蓁將湫湫瞄上的一根雞腿夾了過來,在它的殷切盼望中,放到了許拾月的盤子裡:“嘗嘗,聞著可香了。”
少女的笑有些過頭了,好像還帶上了幾分刻意的諂媚。
許拾月對諂媚還是雞腿都不是很感興趣,她就這樣握著筷子看向陸時蓁,卻注意到那黑亮亮的眸子正滿含笑意的看著自己。
頓了一下,她還是接受了陸時蓁的投喂。
湫湫很是不滿,退而求其次的捧過了陸時蓁給它留出來的一隻小螃蟹腿。
雖然它的宿主不那麼地道,但它還是為著剛才發生的事飄到了陸時蓁耳邊,安慰道:“宿主這些都是過眼雲煙,當你獲得了永恒的生命,看多了世情百態,這些就不算什麼了,不要放在心上。”
這句話讓陸時蓁又想到了今天下午的主係統的通報。
其實對於主神來說,她跟湫湫這種係統沒有什麼區彆,如果他們的係統智能到可以完全模擬代替人類的地步,可能就不需要她這種宿主的存在了。
而人之所以不能被機械的係統替代,就是因為他們有感情。
這種東西發自內心,是完全不能被程序代碼所模擬出來的。
陸時蓁看著此刻有說有笑的包廂,晦澀的目光中含著溫柔。
有的人看校園文是在追憶青春,彌補自己遺憾的過去。
而陸時蓁看這些則是為了填補自己的空缺。
隻是現在她才發現,此刻她沉浸的氛圍是她無論讀多少書都無法感受到的。
可偏偏卻是在這個世界。
這個她臨時作為落腳點,甚至踏板的世界。
不好形容這種心情,陸時蓁看著湫湫吃螃蟹腿吃的起勁,幫它又往盤子裡夾了好幾隻螃蟹。
隻是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一隻螃蟹她隻給湫湫兩個最有肉的前腿,剩下的都是她故作喜歡的獨自解決。
陳老師點了不少當地有名的菜,其中有一道燴牛肉孫姨都沒有做過。
陸時蓁心情不好就喜歡吃東西,一股腦往自己的米飯上墩了好幾勺燴牛肉,順便還混著湯做了拌飯。
隻是她沒注意到,湫湫吃的螃蟹跟她吃的牛肉都加了酒。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情不好,還是兩種酒混在一起效果翻倍,慢慢的她就開始覺得視線裡的人搖搖晃晃起來。
黑夜降臨,菜肴殆儘,這場提前的慶功宴也來到了尾聲。
陳老師看了眼時間準備組織樂團成員回酒店,大家就這樣三三兩兩的起身離席。
許拾月坐在椅子上看著包廂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準備起身。
隻是她剛要將自己的手放到陸時蓁手臂上,肩膀就傳來一陣重壓。
陸時蓁小臉通紅,就這樣靠在許拾月的肩上,含含糊糊的對她講道:“許拾月,我好討厭這個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