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1 / 2)

冬日的太陽總是帶著些沒什麼攻擊性的和煦,就那麼明晃晃的掛在天上,圓碩的印在灰蒙蒙的天上,功能單調的像是一顆不會發燙的巨型燈泡。

幾場大雪過後,s市的氣溫徹底降到了零下,每一處的自然河流都被冰封了個嚴實。

陸時蓁的背後是車輛飛馳過大橋帶來的風聲,視線裡滿是溜冰的孩子們傳來的歡笑。

鋒利的冰刀在冰麵上劃出一道道紋路,雖然說上多麼的流暢但也算不上笨拙。

疼痛在小孩子麵前好像失去了恐怖性,厚實的冰麵承接著每一個勇敢的孩子。

陸時蓁在這橋上站了很久,親眼注視著一個小姑娘從膽怯不敢邁出第一步,到在另一個小姑娘的鼓勵下可以熟練的操控冰刀,壓在帽簷下的眼睛彎了又彎。

“宿主,接下來咱們去哪裡啊?這個世界還挺大的呢。”湫湫藏在陸時蓁的衛衣領口中,冷空氣讓她的翅膀撲閃的都沒有過去那麼靈敏了。

陸時蓁握了握口袋裡唯一那枚金幣,歎出了一口白霧:“我也不知道。”

昨晚為了住宿,陸時蓁將其中一枚金幣兌換成了這個世界的貨幣。

小旅館隔音很差,陸時蓁本就茫然的腦子徹底被攪成了一團漿糊,要說下一步要做什麼,她還真的沒想出答案來。

都等了一天了,主係統的任務結餘積分還沒有顯示。

陸時蓁也不知道自己能靠這剩下的一枚金幣過多久,這積分結餘什麼時候能完成。自己現在的確是完成了任務擁抱了新身體,可除了這個,她卻什麼都沒有獲得,像個普通人一樣,甚至還要糟糕的從零開始。

冷風吹拂著陸時蓁及顎的頭發,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基友跟她說的。

公司老板就是喜歡畫大餅,入職前將你未來的待遇吹得天花亂墜,入職後你才發現,全都是泡沫。

陸時蓁覺得,她現在就像是被無良老板騙入公司的可憐職場新人。

而她看的那些穿書就是主神這個無良老板為了欺騙他們入職,編造出來的企業故事!

委屈、迷茫……

各種情緒翻湧在陸時蓁的大腦,讓她恨恨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冰涼的大橋圍欄:“這破主神,坑人的吧!”

結實的欄杆透著冰涼的鏽跡,很清晰的給陸時蓁造成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效果。

隻是陸時蓁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拳頭吃痛,冷風吹過,她的耳邊忽的傳來了電流聲。

“積分統計加載完畢,恭喜宿主任務圓滿結束,任務判斷成功,等級:s+,任務者:陸時蓁,現有積分:貳仟三佰伍拾捌萬柒仟玖佰玖拾玖億玖仟玖佰玖拾玖萬玖仟玖佰玖拾玖。”

複雜且重複的繁體數字排列在一起,泛著藍色的光亮,像是一道上古的密語。

她就這樣看著自己積分欄暴漲的數字,長方的白框一時承載不了這麼多數字,像是硬塞一樣,將它們擠進了這一個小框。

緊緊巴巴,不留一絲縫隙。

就像是此刻陸時蓁懵逼的大腦。

“宿宿宿宿主……兩兩兩千億的積分?!!我的天啊!!”湫湫瞬間忽閃著翅膀從陸時蓁的懷裡飛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在室外凍得,它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就像是有個大彩蛋一下砸到了人的頭頂,驚喜中又帶著懵懂的疼。就她現在結算的這些積分,甚至在通貨膨脹嚴重的係統商場來看,也足夠將整個係統商城的道具兌換兩遍的了。

陸時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結算突然成功了,更不知道自己怎麼獲得了這麼多任務積分。

難道罵係統有用?

“這簡直超出了我的預估!”湫湫極其不解,“實不相瞞宿主,我之前按照許拾月給你的加分趨向做過預估,在最好的情況下也咱們能拿到的積分也隻是兩千萬,這這完全超乎預計了!”

“那這些分數是怎麼來啊?”陸時蓁聽著更為不解了,嘗試著點開了積分係統的曆史記錄。

毫無準備的,單調的“999”爆發式的刷屏了她跟湫湫的視線。

一時間整個積分係統的屏幕飄滿了數字“9”,不要說數不清了,陸時蓁都快不認識這個阿拉伯數字了。

“係統bug了?”陸時蓁張了張嘴,半天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湫湫也猶豫了,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

這是湫湫第一次產生了對主係統的疑問,苦惱的它尾巴都是問號形狀的。

它就這樣匆匆跟陸時蓁簡單交代了幾句,一頭紮就進係統中排查了起來。

冬風將冰麵上清脆的笑聲送到了陸時蓁的耳邊,她的視線卻沒有再落在那些孩子的身上。

少女的眸子低斂著,默然看著手裡唯一的金幣,日光偏斜的擦過她的帽簷落在那眸子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其中燃燒了起來,微弱又堅韌的跳躍著。

如果這些突然猛增的分數不是積分係統bug。

那麼會不會是因為……

她。

背後吹來的冷風掀起了少女額前的碎發,繚亂中陸時蓁小心翼翼的想出了一個字。

純白的霧氣隨著吐息緩緩的飄散在空中,折射著日光的冰麵變成了昨夜飄搖的燈。

熙熙攘攘的人群緩慢移動著,陸時蓁扣著她的兜帽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就在不遠處,許拾月抓住了一個跟她身形極其相似的路人。

燈光繚亂著她的視線,像是要將鎖定的那個人推著沒入人海。

可是陸時蓁卻還是將自己的目光死死的鎖在了許拾月的身上,在周圍陸離光怪的燈影中,看到了那人驟然亮起的眼睛。

好像失而複得的驚喜。

可,她站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

她的這份驚喜注定是要落空了。

沒有任何道路,熙攘的人群同搖晃的燈光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條攔住陸時蓁所有去路的河。

她隻能遠遠地站在不能被人看到的陰影中,看著許拾月喜悅,看著她落空。

看著沈雁行匆忙的跑過來,替她解圍道歉。

就像原文中每一次許拾月遇到什麼意料之外的bug時,沈雁行總會出現那樣。

那在穿行的人流中凝滯的這一小節兒因為沈雁行的到來,很快便恢複了流動。

陸時蓁聽不到她跟許拾月說了什麼,隻是很簡短的幾句,她就看到許拾月被她扶著上了車。

那寬鬆的棉服交疊在一起,那種熟悉的方式跟過去自己扶著看不見的許拾月時近乎相同。

垂在枝頭的雪被驟然吹起的夜風抖落到了地上,沉積在地上的雪就這樣被覆蓋上了新雪。

陸時蓁突然覺得心口堵堵的,好多種情緒一下全都湧了出來。

她了解的,她不了解的,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像是這是夜一般要將她吞吃進去。

陸時蓁不明白自己這種混亂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了,隻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在嘈雜的環境中聽到了一聲分外清晰的關門聲。

她剛剛在人海中鎖定的人已然徹底消失在了人海。

.

關於同一時間爆發式的積分增加這件事,湫湫一直都沒有查清楚原因。

不過湫湫覺得既然主係統認可並通過了,那麼這些積分就是實打實可以去用的,並且鼓勵陸時蓁放心大膽計劃她今後的人生。

但陸時蓁就顯得不是那麼有出息了。

她將手裡的積分兌換出了一筆可觀的鈔票,拿著這些錢去五星級酒店補覺了。

——比起計劃自己的未來,她現在更需要一個清醒的腦子。

隻是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想法,陸時蓁也沒有達成。

這一覺她睡得不是很好,她又一次夢到自己小時候,那間簡單到了極點的無菌病房又一次將她關了進去。

空蕩的房間一切都是那樣的乾淨無暇,也包括那把斜停在房間中央,沒有人坐在上麵的輪椅。

陸時蓁看著這把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輪椅兀的懵了一下,接著她便隱隱的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她尋著這聲音找去,就看到小時候的她蜷縮在床與牆之間的那塊縫隙中。

她沒有穿鞋,就這樣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終日不見日光的肌膚泛著淺紅。

明明她每天都會費心好好梳理的頭發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披散了下來,淩亂難堪。

那哭泣的聲音就是從她的喉嚨中發出,這聲音好像真的很難過很難過,擋在臉前的長發沾滿了淚水。

陸時蓁就這樣站在自己對麵,眼睛裡寫滿了茫然。

她從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傷心的時候,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得這麼難過。

是因為又有剛剛生病的小朋友離世了嗎?

還是因為自己的腿遲遲都不見好轉?

……

陸時蓁在心裡想著,無數個可能的答案都無法說服她。

因為她也同樣的感受到了那份來自自己的悲傷。

仿佛是有什麼她覺得分外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到了,淚水不受她控製的從她茫然眼眶中落下。

無措的難過從她的身體中的每一處縫隙裡冒了出來,近乎瘋狂的不甘像是一頭猛獸不斷衝擊著她的身體,每一下震動都要抖落下一塊寫滿絕望的骨骼,想要發泄,卻又無處發泄。

連心口都開始發疼了起來。

陸時蓁下意識的就抬起手緊揪住了她的心臟,淚眼朦朧中,那扇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門悠悠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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