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沈雁行給我打電話我就要心情好呢?她又不是你。”
陸時蓁正在心裡瘋狂對著沈雁行挑著刺,許拾月的聲音就將她拉了回來。
那小憩著的眼睛隨著後半句話緩緩打開,如潭水般平靜的眸子朝她看了過來。
彆扭的瘋狂陡然安靜了下來,陸時蓁整個人都頓在了原地。
黑夜的那邊炸開了一束煙花,細碎的火星每一顆都寫著怦然,將她的那份彆扭燒得一乾二淨。
一瞬間,陸時蓁竟不知道自己此刻歡喜的是許拾月表現出來的對沈雁行滿不在乎,還是那一句她在乎的其實是自己。
亦或者,二者都有。
“陸時蓁,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束縛著你?”
許拾月平靜的眸子褪去了清明,朦朧的含著些醉意。
她就這樣看著陸時蓁,單純的像是在分享一件壓在心底裡的心事,算不上清晰的聲音下壓著苦惱。
而陸時蓁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對許拾月說的這話也聽得格外清楚。
也分外訝異,許拾月居然可以感覺到主係統對她的束縛。
“兩分鐘的電話,除了開頭的問候,剩下的時間都在交代工作。就這也要推著我出去聽,非得給人營造出一種見不得人的景象,也真是夠煞費苦心的。”
輕笑聲帶著幾分蔑視從許拾月的口中哼出,明晃晃的帶著厭惡。
她就這樣微微鬆懈了幾分自己筆直的腰背,枕著自己揉散了的頭發靠在了椅背上。
許拾月說的有些隨意,陸時蓁卻都聽進了耳朵裡。
所以說剛才的離席並不是許拾月自己的行為,是那個該死的主係統又一次橫插了過來。
是不是在這五年裡,主係統也曾經無數次乾涉過許拾月的行為。
她能感覺到這種束縛,是不是就意味著她經常跟這種束縛抵抗。
而今天,因為她喝了點酒,意誌不清,那種束縛便推著她站了起來,接起了電話,喚出了那聲曖昧至極的“雁行”。
垂在臉側的長發被抬起的手撥的淩亂,鬆散的幾縷垂過了許拾月的臉前。
窗外的路燈將她的側臉照的忽明忽暗,她就這樣不著痕跡的看了陸時蓁一眼,壓下的眸子,將光折碎在了裡麵:“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人生都不是我的了。”
這是陸時蓁第一次感覺到許拾月表達出的情緒。
一連幾句話,“不喜歡”三個字都在朝她遞進著,最後明明白白的放在了她麵前。
許拾月厭惡這種控製著她行為的束縛,並為之深深苦惱著。
好像有小石子從堅不可摧的壁壘中掉了下來,發出細微又足以撼動的震感。
主係統在嘗試操控她,而許拾月是厭惡且排斥主係統給她安排的這一切的。
她不喜歡。
許拾月不喜歡。
這兩句話像是加粗放大的字體,深深的烙在了陸時蓁的腦海中。
信念在搖擺。
陸時蓁就這樣小心翼翼的對許拾月掩蓋著係統的存在,試探道:“可如果這樣就能給你最好的結局呢?”
許拾月卻沒有回答陸時蓁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知道外麵的人都是怎麼說我嗎?”
“自私、卑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
一個個負麵的詞語堆疊著用許拾月的口吻從到了陸時蓁的耳中,熟悉卻又陌生。
陸時蓁過去很喜歡用這些詞形容後期的許拾月,可現在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刺耳:“不是的,那都是他們……”
可陸時蓁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許拾月打斷了:“他們說的沒錯。”
明明是負麵的詞語,許拾月卻無比坦然甚至欣然的接受。
濃鬱的笑意從她的眸子裡滲出來,像是在漆黑中燃燒起來的火焰,明亮而充滿了危險。
她就這樣看著陸時蓁,態度堅定到了偏執的地步:“所以陸時蓁,我要的,就一定是我的,我不要的,硬塞給我,拿槍抵著我,我也不會妥協。”
“我愛的人不是沈雁行,所以這輩子都不會跟她在一起。”許拾月看著陸時蓁,深邃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她的眼底,“我愛的那個人,在接天紅色的花海裡接住了我,也因為我死在了接天紅色的火海裡。”
刺眼的燈光從許拾月背後的車窗落了進來,照的陸時蓁心跳加速。
她從未覺得一句話能有這樣大的力量,將她的世界都翻湧了起來。
後視鏡中涇渭分明的後排緩慢探過了一隻越界的手,連帶著筆直的身子也默然傾斜了過去。
許拾月眉梢微微挑起,就這樣注視著陸時蓁的眼睛,將問題撥回了最開始問道:“所以你現在還心情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