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透過鬱鬱交織的樹葉,朦朧的照著夜空下的一隅。
春風撩動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合著許拾月的聲音,陌然壓過了街道上的喧囂。
周遭吵嚷的聲音像是被猛地推了一下,就這樣離陸時蓁越來越遠。
她就這樣被許拾月從背後籠罩了過來,握著車門把手的手腕被許拾月握在手中。
這人的聲音含著淡淡的酒氣,在極近的距離下,將陸時蓁的耳廓都烘灼熱起來。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路過掀起一陣陣溫吞的熱風,不斷提示著陸時蓁,她們此刻的動作有多麼的曖昧。
通紅的耳廓快要被這一秒曖昧的溫吞融化,陸時蓁怎麼可能聽不出許拾月話裡的意思。
可她心裡卻像是擰著一個結,硌得她很是彆扭,語氣也格外生硬,一板一眼的澄清道:“許小姐,不是我把你拐來的,你是自願來參加慶功宴的。”
“現在宴會結束了,附近就有酒店,我想按照許小姐的經濟狀況,哪樣的套房都是可以承受的吧?”
許拾月卻不然,像是聽不懂陸時蓁格外明顯的拒絕一樣,依舊靠在她身後問道:“既然這樣,可以讓我去你家借宿一晚嗎?”
陸時蓁聞言,猛地回過了頭。
看著許拾月這張離得自己極近的臉,提醒道:“許小姐,我家不是旅館。”
“所以才不會空蕩蕩的。”
不知道是不是許拾月略微有些醉意,那向來無懈可擊的平靜語氣多了許多落寞寂寥。
她的下巴就這樣呆在陸時蓁的肩上,語氣略沉的聲音像是嵌進了她的身體裡去一樣,可憐的仿佛哪家被主人遺棄的貓。
而貓奴永遠都無法拒絕貓咪的請求。
陸時蓁又一次心軟了,妥協道:“最多一晚,明天早上你就得離開,我還有工作要做。”
“謝謝十六老師。”許拾月聞言對陸時蓁彎了下眼睛。
那漆黑的眼睛蒙著層仿若酒意的氤氳,有星光灑下抖落了在上麵。
明亮亮卻又掛著朦朧,隨風垂落在耳邊的聲音揉滿了蠱惑的繾綣,像貓,又像狐狸。
陸時蓁心弦顫動,繚亂的音節胡亂的在她心腔飄著。
也沒管許拾月站不站的穩,她拉開車門就飛快的上了出租車。
公路兩側間隔排列的路燈一束一束的掠過窗戶,將車廂照的忽明忽暗的。
陸時蓁靠坐在窗邊,回避似的看著窗外的夜景,視線卻還是在某一瞬溜神後聚集到了許拾月的身影上。
還算寬敞的車廂被兩人一分為二,許拾月正端坐在後排的另一邊。
剛才在慶功宴上她被陳總編恭維著敬了幾杯酒,後來喝了曉寧倒的香檳,現下好像是有點醉了,鴉羽的眼睫如扇般低垂著,將小憩的眼睛藏在了下麵。
隻是小憩歸小憩,許拾月的背依舊打的筆直,絲毫沒有鬆懈的樣子。
忽明忽亮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失去絲帶束縛的領口朝著兩邊低垂,在陸時蓁視線中烙下一寸一寸的雪白。
不知道是為了鬆口氣,還是單純的不小心,許拾月衣領上的束領絲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解了開來,就這樣鬆散的垂落在兩側,像是在平靜中不安分的散亂。
冷白的顏色與這夜如網般的漆黑相輔相成,從下方嚴實合縫的扣子一顆一顆的蔓延上來,在井然有序中寫著悖逆的誘惑。
陸時蓁目光頓了頓,有些猶豫要不要給許拾月提醒一下,卻聽到那人的聲音先自己一步響了起來:“心情不好。”
這聲音來的突然,陸時蓁心跳兀的一下頓住了,接著就下意識的否認道:“沒有。”
“我有。”許拾月卻道。
這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難掩醞釀開來的酒意。
陸時蓁訥訥不解的眨了眨眼,一時分竟不清許拾月上一句是在問自己,還是喝醉了酒的她在單純的自言自語。
路燈依舊在車窗玻璃上一閃一閃的跳躍著,許拾月也依舊閉著眼睛坐在她的位置上,隻不過因為方才的兩句話顯得有些沒怎麼有防備。
一個蠢蠢欲動的想法在陸時蓁腦海中冒了出來。
有些事即使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不聽到許拾月真的說出來,她好像也不是那麼甘願死心。
那份硌人的彆扭還擰在陸時蓁的心口,她看了眼醉意伶仃的許拾月,道:“你有什麼心情不好的,人家沈雁行那麼關心你,還給你打電話來。”
陸時蓁的語氣很是平靜,平靜的有些過分生硬。
她不是那麼喜歡提到“沈雁行”這個名字,說著腦袋裡就好像在挑刺似的,冒上了許多吐槽。
怎麼就不放心她了,真是難為她百忙之中還能想起許拾月離開s市去了首都。
而且這又算哪門子的關心,人家都下了飛機這麼久了,一頓飯都快要吃完了,才來電話。
還什麼貼心查崗,打得火熱,根本就是不合格!
嚴重的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