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靜然拂過不遠處的河麵,波動的水紋折射著粼粼波光。
平靜,卻也並不平靜。
陸時蓁就這樣緊扣著許拾月的手,漆黑的眸子裡鋪滿了對即將得到的答案的殷切。
像是因為殷切而卡殼,又不像是,陸時蓁又重複道:“是不是——”
問題呼之欲出,卻一下卡在了喉嚨裡。
陸時蓁眉頭微皺,阻塞感就像她此刻無法操控的身體一樣無力又清晰。
就在第二次陸時蓁想要問出問題的時候,她驀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係統”二字。
這個世界好像特意的設置了一些違禁詞,並且能高智能的分清楚這詞語使用的情景狀況。
就像之前在酒店的那個早晨,許拾月對她提到了穿書係統文,她也可以暢通無阻的跟她交流。
而這一次,她卻無法對許拾月說出這兩個簡單的字。
許拾月也察覺到了陸時蓁的反常,微微蹙眉:“是不是什麼?”
陸時蓁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嘗試從頭重複,打主係統一個粗手不及:“你是不是知道——”
隻是不出意外,她又卡住了。
涼風拂過河麵,順勢倒灌進她空洞卻阻塞的喉嚨。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人成了陸時蓁。
主神不允許她手下的主角知道自己是被控製的人偶。
她控製著這個人偶,卻又害怕著這個人偶會顛覆她。
她越是禁止,就表示她越是害怕。
既然主角可以顛覆毀滅一個世界,那麼顛覆她,毀滅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的想法讓陸時蓁眉頭緊皺。
她早已經不是順從主係統規定的任務者,她也不是主係統分支下的某個程序,越是被這樣的禁止,逆反心就越強。
掙紮著,陸時蓁還想要嘗試將這兩個字說給許拾月,河道閃爍的光卻染上了藍紅交替的顏色。
像是係統拉來的救星,救護車拉著長鳴笛趕了過來。
李輕按了兩下耳機,扣掉了電話,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了過來:“許小姐,救護車已經按您的吩咐來了,事故現場正在處理中,事故原因也在分析中,已經聯係了時恩小姐。”
“好。”許拾月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對陸時蓁的聲音含著對李所沒有的溫柔,“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去醫院檢查完再說,我們已經在這裡耽誤了八|九分鐘了,還有幾秒就十分鐘了。”
許拾月仿若無意的安撫著陸時蓁,卻像是一句提醒。
陸時蓁聞言恍然一下,趕忙去看飄在腦海中倒計時。
閃爍著晶藍色的光亮的倒計時不斷往下掉著數字,就在她查看的瞬間從兩位數掉到了一位數。
還有不到九秒,她就可以拿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可以動了。
“好。”陸時蓁點點頭,刻意用了幾分力握了握許拾月的手,“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讓我到時候看不到你。”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許拾月承諾道。
兩個人這麼說著,醫護人員很快就抬著擔架跑了過來,利落專業的將陸時蓁搬到了擔架上。
而在陸時蓁剛剛在擔架上躺穩了的瞬間,倒計時歸零。
複蘇的身體湧動著血液,不安的顫抖起來。
疼痛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毫無預兆的朝陸時蓁湧來。
疼。
簡直比做穿刺采樣時還要疼。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疼痛,像是有著不同大小的力將她朝著各個方向撕扯分裂一樣。
她下意識的就想要團緊身子將自己瑟縮起來,可是微微一動,便如萬千針刺一樣,狠狠地戳在她的胸口。
陸時蓁整個眉頭緊揪著都揪在了一起。
她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疼過。
“很疼嗎?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上車去醫院了。”隨行醫生看著陸時蓁這副表情,安撫道。
“好……”陸時蓁點點頭,回複裡都帶著顫音。
她想,要是這個時候能給她打上鎮痛藥就好了。
而接著就在這個時候,她那痛到沒有力氣握起來的手就被遞上了一隻手。
那分明的骨骼一節一節的貼在她的掌心,涼涼的,卻又帶著點點溫暖。
陸時蓁感覺自己身上的疼一下子就去了大半,就這樣慢慢吞吞的從飄滿消毒水味道的空氣中竭取了一口氧氣,喘過了氣來。
像是要將人吞食的疼痛緊緊包裹這陸時蓁,但她卻覺得自己好了很多。
有可能是習慣了,也有個可能是許拾月來了。
過去陸時蓁老是笑她基友,說什麼看到誰誰心情就好了,頭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勁兒了。
明明是身體上的問題,不看醫生,不吃藥,怎麼可能好,就是騙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