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勃勃生機,反倒襯得獨自行走其間的人分外形單影隻。
玄度看著眼前如畫卷般徐徐鋪開的美景,忍不住想起了去年和朝曦一同在招搖山悠遊的時光。
那時隻覺每一天都短得可憐,不似如今每一天都如此漫長。
玄度惆悵一回,想起要找樹妖,便抬頭向四周的參天大樹看去。
這裡是一片森林的邊緣,看上去似乎沒有樹妖的痕跡,不知森林中間有沒有?
他正準備起身去森林上空逡巡,目光不經意掃過十幾丈外的湖泊,陡然一定。
湖邊有個背影,纖細的身形,在陽光下隱隱閃爍金光的羽衣,烏黑飄逸的長發。
是她,她怎會在這裡?
玄度四顧,周圍並不見她的同伴,她是獨自來的這裡。
為什麼?
他要過去嗎?
他該過去嗎?
上次她已經把話說得那樣清楚了,再見麵,他該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
還是……裝作沒看見吧。
玄度最後看了她一眼,準備離開,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正遙遙地看著他,那模樣,仿佛是在等他。
他在原地怔了片刻,見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便緩緩朝她走去。
未幾,他在她麵前站定,看著她。
自離開招搖山之後,她便日漸消瘦蒼白,如今在陽光下更是白得透明,有種易碎的支離感,讓人看著心疼。
“你為何孤身在此?”玄度緊了緊拳頭,克製著自己不要流露出心疼她的情緒,語氣平靜地問道。
“殿下,我好累。”朝曦道。
玄度再次怔住。
除了金烏族覆滅的那一次,她鮮少會在他麵前露出脆弱的模樣。即便累著委屈著,她也總是默默地苦苦支撐著。
“我真的受不了了,好想逃離這一切。”她走近兩步,仰頭看著玄度道:“殿下,你帶我走好嗎?就我們兩個人,天涯海角,去哪裡都好。我隻想遠遠地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玄度的心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動著,他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你認真的嗎?就我們兩個人?你哥哥,烏族,神鳥族,你真的都可以放下嗎?”
朝曦微微塌著雙肩,一副疲累至極的模樣,道:“我真的不想再管了,我太累了。從我懂事開始,我就一直為金烏族活著,為了拯救他們,我可以放棄生命,放棄愛情,可最終,我想要的與我所得到的,背道而馳。如今,金烏族沒有了,我又要為了新的烏族和神鳥族去拚,去戰,夙興夜寐通宵達旦,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現在的堅持與奮鬥,最終真的能換來我想要的結果嗎?我生來是獨立的,是自由的,我有資格自私一回,隻為我自己而活,不是嗎?”
玄度看著她,不說話。
朝曦輕輕牽住他的袖子,玄金色的眸中露出哀怨可憐的目光,道:“殿下,我知道我傷害過你,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到現在為止,我所愛過的,隻有你而已。你能原諒我嗎?如果你願意帶我走,我就放下一切跟你走,以後,不論發生何事,我都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
見玄度似有疑慮,她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來想親他。
玄度猛的伸手握住她的肩,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緩慢卻堅定地將她推開。
“說的都是我想聽的話,但你不是她。”
話音落,銀白色的應龍噴吐著純白色的太陰真火破體而出,“朝曦”慘叫一聲,化作一隻貂死在地上。
幻境破,玄度才看到自己身處之地,竟然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