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被月白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看到隻有時溫恒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臉上並沒有其他人那般痛快的神情,便不甘心的上前道:“之前一直聽你媽說你替她找了個懂事乖巧的兒媳婦,我雖然在網上看到你媳婦兒的風評不太好,但到底覺得既然你媽都覺得不錯總歸是沒錯的,如今一見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禁目無尊長,還恃強淩弱,說我也倒沒什麼,溫恒,你這弟妹還這麼小,看著不叫人心疼嗎?”
月白哼了一聲,似乎不再準備給她留半點餘地,直接說:“舅媽也不用在這裡用道德標杆來約束我,我向來是不管那些的,不過恃強淩弱我倒是不認的,我覺得舅媽人多勢眾,強詞奪理,都說幫裡不幫親,溫暖才是我眼裡的弱者。”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什麼叫人多勢眾,強詞奪理,明明受傷的人是我們。”
說罷她衝時溫恒指了指自己濕噠噠的頭發和兒子被扭到的胳膊。
時溫恒麵不改色的看著她,見她將該說的話都說完,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我倒沒覺得小白說的有什麼問題,舅媽不要曲解了她的意思。現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舅舅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覺得與其在這裡揪著溫暖不放,倒不如大家都去做個配型檢查,聽聽醫生的專業意見,誰合適在決定用誰的才更有說服力。”
“這,你這是什麼道理!”
陳從似乎見時溫恒沒有為她說話,神情裡隱約多了一絲慌張。
“都做配型,那多麻煩,這不行不行。”
說罷她轉身拿起自己的包道:“你弟弟明天還要去學校呢,臨近高考了,一天都耽誤不起。”
說罷還惡狠狠的對溫暖放話道:“你自己的親爹你要是不管,我也沒必要管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攤上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
說罷便拉著自己的兒子急匆匆的走了,溫牧為難的看了她們一眼,也跟著出了門。
左灣鄙夷道:“現在跑的倒是痛快,剛剛不是還要賴著不走呢麼!”
“還不是聽溫恒說要她自己的兒女一起配型她才慌的,這樣的人,向彆人索取的時候理直氣壯,自己的半分利益卻一點都動不得。”
時溫恒亦是無語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神帶著些厭棄。
他回頭囑咐溫暖道:“他們下次若是還來公司,你就直接叫安保吧,我媽擔心你一個人住不安全,你先去我媽家住幾天避避他們,這件事無論你是什麼決定,我們大家都支持你。”
溫暖抱了抱她的肩,也寬慰道:“就是,不用理他們,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麼!”
溫暖對她微微笑了笑,儘管極力掩飾,神情中還是透著一些勉強。
她轉身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長發從肩膀滑到眼前,她撩了撩,蹲在地上便突然抽泣了起來。
月白看她這樣,不由的心疼,她剛想上前去勸她,時溫恒一把拉住了她對他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左灣便直接將她拉了出去。
左灣走過去,蹲在她身旁,將她的手從玻璃上拿開,扶起她的臉認真看著她。
溫暖的臉色有些蒼白,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此刻被水汽氤氳著雖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卻也顯得格外晶瑩無辜。
左灣見她這樣,心裡不免有些針紮的刺痛感,他的眼神一點點由惱意變得溫和,低聲道:“你想自己扛到什麼時候?”
溫暖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紅著眼睛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們不用太擔心。”
“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兒,那你現在哭什麼?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溫暖。”
溫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隻能說你還不夠了解我。”
左灣皺著眉,看著她逞強的模樣歎了口氣,終於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
他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腦勺道:“你就彆裝了,肩膀借給你,想哭就哭個痛快吧,誰還沒個糟心的事兒。”
溫暖的身體有些僵硬的伏在他的肩上,隨著左灣的安撫,終於還是泄了氣,趴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有的時候,難聽的指責都不及一句暖心的安慰更能讓人痛哭。
“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麼。”
左灣拍著她因抽泣微微顫抖的肩膀,沉聲道:“那女的臨走的時候放話你如果不管她也就不管了,以那種人的品行,此時視你爸為累贅甚至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也是極有可能的。”
溫暖聽了他的話,停止了哭聲,坐起身子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其實你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吧!”
儘管溫暖不願意承認,但她卻也說不出任何否認的話。
左灣從她的神色中就已經洞察了一切,他繼續說道:“你既沒辦法對他真的狠心,又為自己這麼多年來所承受的一切憤憤不平。很矛盾對不對?”
溫暖長舒了一口氣,此時已經哭完,臉上隻剩疲憊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