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璿笑道:“妹妹的畫技生疏了都能畫成這幅模樣,若是多做幾幅,豈不是更好?”
林清嘉失笑,“那也要有內容可做。我剛剛恰巧聽到那詩,心有所感。”
林清璿學問不好,女紅不通,不愛廚藝,唯愛撫琴與作畫,還想要拉著林清嘉奏琴,聽著林清璿勉強奏了一曲,瞠目結舌,而後下午就定下隻與林清嘉論畫的章程。
作畫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快,等到放下筆,就聽到了丫鬟長舒一口氣,“三姑娘,晚飯的時候到了。”
林清璿也點點頭,“我看你就要畫完了,讓丫鬟不要開口,姑母還有嫿妹妹到了。”
林清嘉歉意說道:“是我耽擱了功夫。”
“怎麼會。”林清璿挽住了林清嘉的臂膀,湊到她耳畔說,“指不定是姑母聽到了你要過來的消息,所以帶著嫿妹妹一齊過來。”
林清嘉略一深想便知道,衛嫿也到了年歲了,祖母要帶著她相看人家,隻怕衛夫人也盯上了這個時機。
因為本就誤了時間,林清嘉就想要走的快一些,林清璿拉住了林清嘉,“不急的,總共耽擱了一刻鐘,祖母性格性子寬和的。”
“那姑母呢?”林清嘉看著林清璿。
“姑母性子不大好。”林清璿小聲說道,“但是,管她呢。”
林清嘉聽著二姐姐的話,覺得有些好笑,上輩子不曾深交,竟是不知她是這般的活潑性子。
既然能夠與衛府鬨得天翻地覆,林蒹定然不是個好相處的性子,不過祖母不怪罪就是了,至於說林蒹和衛嫿,管她呢。
林清嘉挽住林清璿的臂膀,走得也更慢了一些。
“等了這般久,可算是見著了侄女了。”林蒹見著林清嘉對她行禮之後,扯了扯嘴角,眼底毫無一絲笑意,伸出手,捏著林清嘉的下巴,不像是打量一個人,反而像是在打量牲口似的,“我記得二嫂當初就是個絕色的,這侄女得了二嫂的容貌。”
林蒹果真如同她心中想的那般,語氣刻薄,眉心裡有著深深的川字紋,可以想到,她今後就算是老了,也是刻薄的老太太。
鬆開了林清嘉的下巴,纖細食指點在林清嘉的眉心,懶洋洋說道:“這一點痣生得好,有佛緣似的。”
林清嘉餘光之中見著祖母皺起的眉頭,“蒹丫頭。”
林蒹笑了笑,對著林清嘉說道,“第一次見你,姑母這裡也沒什麼好玩意,拿著玩兒罷。”
林蒹的話說完,就有丫鬟呈上了一個寶盒,黑色的絨布上躺著一枚羊脂玉鐲,這鐲子的碗口見著有些小,恰巧林清嘉的手腕也是纖細,便帶上了這鐲,“謝謝姑母。”
“這是你妹妹。”林蒹說道,說起衛嫿的時候,麵上就有了暖色,“同在府裡,可要好好相處。”
“嘉姐姐。”衛嫿對著林清嘉行禮,她的聲音帶著怯生生不勝涼風的嬌羞。
林清嘉淺笑道,“我和二姐姐耽擱的久了,讓妹妹久等了。”
上午乍聽到衛嫿,她心神恍惚,此時已經是神色如常。林清嘉覺得作畫與習字果然是最能平心靜氣的,現在就算是再見魏邵和,她也不會失態。
眼前的衛嫿穿著的是銀紋繡百蝶度花裙,外鬆鬆罩一件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對襟半臂,衛嫿是一個生的寡淡的人,這般華麗的衣裙,襯得她氣質越發唯諾。
衛嫿抿唇笑道, “聽說嘉姐姐與璿姐姐一起作畫,我就知道要等一等。璿姐姐是個畫癡呢。”
林清璿不喜衛嫿,隻是說道,“這次你猜錯了,不是我耽擱的,是恰巧三妹妹還要收筆。”
“是誰作畫都不打緊。”衛嫿說道,“就是怎的沒有帶過來?我也想開開眼。”
“畫都沒乾。”林清璿說道。
就算是畫乾了,也不想給衛嫿看。
林清嘉看了林清璿一眼,也不知道衛嫿做出了什麼事,讓林清璿厭惡她到如此的地步。
衛嫿聽到林清璿的話,也不生氣,好脾氣地笑了笑,先前是她沒做好,沒料到那樁事被林清璿瞧個正著。
既然林清璿不理會她,她就同林清嘉說話,要探探這位表姐的底細。
衛嫿是第一次見林清嘉,初見她時候,便為她氣度所驚,細細揣摩,又覺得林清嘉給人驚豔之感大半是因為眉心的那點紅痣。
衛嫿察覺到,林清嘉是不喜自己的,就算是她帶著淺淺的笑,對方的眼底是說不出的疏離。
她的母親明明是小門小戶出身,如果不是因為會點醫術,憑什麼入林府?林清嘉憑什麼瞧不上自己?
衛嫿的長睫掩住了眼底的陰霾,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個不著調的母親,也不至於衛府不提她謀劃一二,她才想法子讓母親把她送到林府。
老夫人一定會讓她們兩人一起出席各家的宴席,那就看看她與林清嘉誰能夠嫁個好人家。
想到這裡,眸光在琉璃燈下流轉,心思翩躚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