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弟弟呢?”
“抱歉,我並不知道……”女傭人低著頭,“但是老爺說過,您需要好好休養,不能隨便離開房間。”
五條悟才懶得理她,光著腳踩著木地板直接拉開了薄薄的紙拉門。
他能感覺出來,門外有人。
果不其然,拉開的障子門外是整整齊齊跪坐著的五條家長老,二十四個,一個不少,顯然早就等在這裡了,也知道自己肯定會出門。
“少爺,您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為首的老者說道,“您需要儘快吸收身體裡的咒力和另外一顆心臟。”
“……心臟?”
五條悟下意識摸著胸口。
他醒來之後隻感受到了自己身體裡幾乎翻了十幾倍的咒力,卻沒有注意到胸腔裡多出來的那顆心臟。
那顆心臟已經和資產本體的心臟融合了,而這顆心臟的來源……也不用多猜測。
是弟弟的。
“宙呢?他在哪裡?”
“沙織女士已經和家主大人離婚了,至於另外一個孩子,非常抱歉。”那個老者慢悠悠地解釋道,“您就算去找家主大人也沒有用。”
五條悟呼吸急促,臉憋得通紅。
他才不相信!
五條慎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炸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悟醒了?”
“是的。”一旁的暗衛低下頭應道。
“昨天送去的那個人呢。”
“他的素質很出色。”提起昨天送到他們特殊機動部隊的那個孩子,暗衛首領很興奮,“雖然沒有咒力,但是□□實力非常強,單純憑借□□就能夠打敗隊裡的所有新人。”
至於對方和五條悟那有些相似的樣貌……
有的時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大家心知肚明,卻從來不會說出來。
“他會成為最鋒利的刀。”隊長篤定到,“他的天分萬中無一。”
“□□力量嗎……倒是像禪院家的那個怪物。”五條慎手邊的酒杯又被填滿,他拿起來喝了一口,“禪院家那群蠢貨,記得多敲打敲打他。”
隊長低下了頭。
他嘴角抽了抽,對五條慎的話不置可否。
既然知道是寶物,那就應該好好珍惜,卻把他丟到影部……這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十幾歲的青少年來這裡都活不久,更何況是個那麼小的孩子,他還真的舍得。
而且,讓那個孩子甘願來影部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母親的命還掌握在他的手裡嗎?
影部隊長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五條慎的殘忍,但這種連自己兒子和妻子都能拿來利用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這位五條家家主卻從不在意這種事。
爆炸聲越來越近,外麵的喧鬨聲飛快接近,影部隊長立刻消失,幾乎是下一秒,五條悟就出現在了門口。
穿著單薄的五條悟在門口喘著氣,他衣衫淩亂,一看就是經曆過一場十分艱難的戰鬥,在五條悟想要逃跑的情況下,那些人竟然沒能抓到他。
五條慎看到五條悟這個樣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於對方的實力。
“果然,失去了弱點的你一定會成為五條家最強的那個人。”他誇獎道。
“媽媽和宙呢。”
“他們已經走了。”五條慎說道,“這是你母親的意思,帶著你的弟弟離開五條家。”不過他笑了笑“不過那個孩子身上的五條家血脈已經消失了,也不再是你的弟弟了,悟,恭喜你。”
但實際上,五條沙織已經被轉移到了彆館,而五條咒也已經被送到了影部。
那是五條家見不得光的地方,培養的都是無法當術式的族人,這些人會在這裡學習殺人的技巧,專門為五條家鏟除敵人。
是五條家在暗處的一把刀。
禦三家都會培養這種勢力,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部門。
他們兩個生是五條家的人,死是五條家的鬼,怎麼可能讓他們離開呢?當然要用儘最後的價值。
可五條悟聽到他們離開了五條家時卻愣住了。
離開了?
已經離開五條家了嗎?
理智告訴他,他們兩個離開五條家其實是好事,可是這種唯獨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卻讓他有些難過。
五條慎還要和五條悟相處很久,所以他並不希望現在就撕破臉,所以現在的他並不介意用謊言來粉飾太平,或許過幾年五條悟能夠發現真相,可是那已經太晚了。
“離開了五條家之後他們會過得很好,所以,悟,你不願意相信我,但是你總該相信你母親吧,你的身上背負了你弟弟的期望,難道不想讓你弟弟和母親也看到你最厲害的一麵嗎?”
不得不說,五條慎能夠當上五條家的家主並不是花架子,嘴皮子的功夫也挺出色,他這輕描淡寫地轉移了他們之間的矛盾,成功地讓五條悟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還是個小孩子而已。
五條慎從來沒有把五條悟的反抗放在心上。
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還是五條家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說到底,他們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從這天開始,五條悟就開始努力地訓練了。
他的天分本來就強,再加上現在天賦翻了番的漲,訓練起來又努力,咒力和體術訓練起來更是事半功倍,更讓長老們和五條慎確定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一直到十歲那年的生日,五條悟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
名義上是自己的生日宴會,但其實就是那些人的社交場,其他幾個家族的同齡人則是來找五條悟打交道,試圖和這個“神子”打好關係,卻被五條悟全都給趕了出去,一個都不想見。
他不喜歡這些人。
五條悟站在長廊上感受著從外麵吹來的寒風,現在還在下雪,但傭人已經將庭院內的積雪打掃乾淨,五條老宅的腐朽氣息和枯山水園林相得益彰,卻隻讓五條悟煩躁的要命。
“悟。”五條慎從拐角走了出來,他身邊跟著另外一個看起來甚至還不到二十歲的女人,穿著莊重的黑色振袖和服,麵容姣好,看到五條悟時卻眼神躲閃。
這是五條慎五年前重新找的續弦,是禪院家嫡係的幺女,和身份地位實力都不行的五條沙織比,這位女士就強得多。
家室好,身份好,實力也有一級,甚至連長得都比五條沙織漂亮,五條慎對這個人很滿意。
唯獨五條悟對其嗤之以鼻,見到她也隻是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掉頭就走。
在和母親剛離婚三個月後就找上了新人,五條慎是什麼渣男?
“最近黑市上有關於你的懸賞。”五條慎帶著自己的妻子走過來,“為了保護你,我給你安排了一個護衛,這個人是影衛裡最厲害一個,他平常就躲在暗處,必要時會保護你的安全,你要注意點彆把他殺了,這會很麻煩。”
“我不需要。”五條悟硬邦邦的說。
“這不是能讓你任性的,你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就這麼說定了。”五條慎並沒有在意五條悟的拒絕,隻是跟他這麼說了一聲,也沒有征求意見的樣子。
這可是他特意給大兒子準備的生日禮物。
在更換了心臟和血液的情況下,五條咒和五條悟中間那種獨屬於雙胞胎兄弟間的心靈感應也不再奏效。
咒力在五條悟眼中就是黑夜中的明燈,在五條慎跟他說完離開之後沒多久,回到房間之後,他就感覺屋外多了一個暗衛。
這個護衛的咒力幾近於無,比最低級的四級咒術師還要少,而且這點咒力甚至是他攜帶的咒具帶來的。
至少五條悟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咒力。
五條悟嗤笑一聲。
就這麼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竟然是影部最強?開什麼玩笑。
“我不需要你這個廢物來保護我。”
沒有人應聲,那個護衛依舊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他分明就在屋外,不可能聽不到。
五條悟知道一點影部,也知道影部裡麵的人都是五條家那些最沒天分的弟子修煉的地方,他們被教育要聽命令,像是機器人,自己這麼說根本就說不動他。
算了。
與其在這裡浪費口舌,還不如裝作看不見。五條悟反手拉上被子,任由屋外風雪呼嘯。
五條咒坐在樹上,嘴唇被凍得青紫,身上佩戴著能夠隱藏身形的咒具。這咒具效果很好,在外人看來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可是這一點咒力波動在五條悟的眼裡卻格外明顯。
五條咒看了眼房門,視線似乎穿過了房間,落在了房間內的那個同胞兄長身上,可惜他沒有透視眼,隻能看到木質的房門。
他收回視線調整了一下姿勢,保持著警惕,防止那些接了黑市單的殺手前來暗殺他的兄長。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五條悟不管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身邊有一個人。
他越來越煩躁。
五條悟本就不喜歡被人跟著,哪怕對方不說話也存在感十足。
終於,五條悟忍不住了。
他走在長廊上,腳步急促,明明在深冬,卻隻穿了件淺色的白底浴衣。
突然,他停了下來,看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個院子裡多出來一個人。
穿著黑色背心灰色長褲的黑發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子角落,他嘴角有一道疤,身材很是健壯,腰間還插著一把咒具。
但對方卻是沒有咒力的。
而對方卻好像也很是詫異,仿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看到。
兩個人對上了視線。
五條悟眯起了眼睛。
這人是來找自己的,而五條慎說過,他最近被掛在了黑市懸賞,有不少人都想要自己的命。
這個人就是其中之一吧。
能夠繞過五條家森嚴的守衛站在這裡,已經能說明對方的實力。
可那個護衛卻全然沒有發現。
可在兩人對視時,男人背後的牆上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好像是有什麼人輕巧地落在了牆簷上,對著男人的後方發起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