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五條咒渾渾噩噩的從五條家跑了出來。

他都已經做好了被五條家的人抓回去的準備,可他都跑到山腳下了,卻沒有等到五條家的人,他回頭望了一眼。

這裡距離五條家已經很遠了,從這裡也看不到什麼,依舊像往常一樣安靜平和。

沒有人追出來。

大概是因為兄長,若不是兄長阻攔了那些追出來的人,自己或許早就已經被追上,甚至被抓了回去。

他跑出來的時候留下的血跡和腳印也都被鵝毛大雪掩埋,好像自己從五條家離開後的痕跡都被徹底抹除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該趁這個機會趕緊離開,可他一直緊繃的精神突然鬆懈,那股支撐著他從五條家離開的氣消散,他踉蹌著倒在了一個並不顯眼的角落暈了過去。

至於這次會不會死……

那就不是現在的他能考慮的了。

能死在外麵也是好事。

一個失血過多還天生營養不良的孩子在大雪裡暈倒,不消幾個小時就會被凍死,可五條咒的身體過於頑強,哪怕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在叫囂著放棄,可五條咒的精神最深處依舊殘留著僅剩的一點支柱。

死去的母親,和最後給了他一點點希望的兄長。

如果就這麼死掉了,又怎麼對得起為了自己付出的母親和兄長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禪院甚爾開著車停在了山腳下。

半山腰屬於五條家的地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瞞太久,更不用說當時在五條家的還有禪院家以及加茂家的人。

五條悟正是靠著這一點才能勉強維持表麵上的和平。

這些人本來是來五條家審判罪犯的,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失去了性命,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跑了!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們雖然想要將這件事公布,但想著為什麼不能借這次的事情從五條家撈點好處竟然和五條家一起隱瞞了起來。

外麵的咒術師還沒有聽到消息,但禪院甚爾卻通過還在禪院家的內線知道了這個消息。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禪院甚爾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笑。

當初這個小鬼為了他母親自願留在那裡,留在那個看上去光鮮亮麗卻早已被汙濁覆蓋的五條家,當時給了他機會離開卻沒有抓住,過了這麼久,吃了這麼大的虧,總算是明白過來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兩年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早一點,五條咒做到的事也超出了禪院甚爾的預料。

至少禪院甚爾很想把他們禪院家的那些老不死全給殺了,隻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做到,五條咒倒是從另外一個方麵完成了禪院甚爾沒能做到的事。

很有趣。

也很可笑。

禪院甚爾大可以看這個死小鬼的笑話,高高在上的圍觀這場鬨劇,可想起五條咒那臨走前的那個背影,還有據說逃走的五條咒,禪院甚爾突然又有點想過去看看。

至少現在五條咒總該明白自己說的是對的了。

不過說起來這小鬼今年幾歲來著……

十三?還是十四來著。

禪院甚爾根本不會去記這種小事,他猶豫了一下,這才不情不願地帶著車鑰匙開去了五條家的山腳下。

按照當初他們兩個分手的地方找去,果然在這裡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個渾身是血的小鬼已經被雪覆蓋,要不是那滲出來的一點點紅色,他都發現不了五條咒。

“這都凍硬了……”禪院甚爾一摸,心頓時涼了一截。

被埋在雪下麵的月野宙皮膚冰冷,有點凍僵的意思,再看到對方的出血量,聯想到剛才五條咒經曆了多麼殘忍的一場戰鬥,禪院甚爾甚至覺得五條咒已經死了。

從過來抓人到過來收屍,這個過渡稍微有點太刺激了。

但當他把手放在五條咒的胸口上,卻感受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起伏之後,立刻明白還有救,趕緊把人從雪裡撈出來,丟進了後座,又翻出了一條毛毯把五條咒給包了起來,空調開到最大,然後駛向最近的一家醫院。

醫院趕緊把這個好像受到了虐待的小孩送去搶救,而把人送進來的禪院甚爾本想掉頭就走,但是被護士拉住去辦理各種各樣的手續,又去交錢辦住院。

明明不是五條咒的什麼人,卻愣是被留了下來,弄完了東西還不行,還坐在了急救病房外麵,等五條咒搶救出來。

他就不該多管閒事。

這個時候的禪院甚爾格外後悔,更後悔自己給五條咒交的錢。

那可是幾十萬日元啊!一筆巨款!自己花幾千萬去賭馬好歹能讓自己高興,花錢給五條咒看病那就真的一點響都聽不到,他甚至覺得就算不送去醫院,靠他自己的自愈能力也能自己養好。

這也就是五條咒了,要放其他人身上,禪院甚爾彆說是把人送醫院,就是路過了都要踢一腳嫌棄礙事擋路。

禪院甚爾對五條咒的偏愛除了兩人相似的天與咒縛體質,還有兩個人在各自家裡遭受到的那些待遇。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看到五條咒之後,禪院甚爾有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禪院家的經曆。

那個時候的自己隻能自己努力,現在看到了五條咒——

也不能說五條咒沒努力,隻是他呆的環境比自己更惡劣,以五條咒的極限甚至無法掙脫當前的困境,隻能讓彆人幫忙拉一把。

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做救死扶傷的活,要是讓孔時雨他們知道了估計要笑掉大牙。

一個半小時後,手術病房的門終於推開,醫生推著五條咒從手術室裡麵走了出來,禪院甚爾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五條咒帶著呼吸機,臉上的血跡被清理乾淨了,現在正閉著眼睛,小臉慘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咽氣了似的。

不過禪院甚爾知道,這個小鬼的恢複力和生命力比他還要驚人,在自己把他丟進車裡,並且給了比較暖和的毯子和溫度之後,他的體溫就開始回升,甚至連傷口都有愈合的跡象,現在經過醫院的搶救,隻是看著比較虛弱,其實早就沒生命危險了。

那個醫生見到禪院甚爾之後就說道,“你是這個病人的什麼人?”

“什麼人?見義勇為的好人,這小鬼是在路上撿的。”禪院甚爾麵無表情。

他在說實話。

可醫生看起來好像不是很信,畢竟禪院甚爾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好人,不僅一身凶悍之氣,嘴角還有疤,看上去像是什麼□□的打手。

在手術室裡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外麵等著的禪院甚爾就是讓這個小朋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

月野宙的身體比同齡的小孩子要瘦弱很多,個子也要矮不少,醫院的人還以為月野宙最多隻有十歲左右,卻沒有想到一番檢查下來骨齡竟然已經十二歲了,但這個十二歲的小孩不僅身上有撕裂再愈合的舊傷,骨頭上還有不少接縫,明顯是以前骨折過又愈合好的。

什麼小孩子會在這個年紀受到這麼重的傷呢?

虐待?拐賣?

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於是醫生他們立刻讓人報了警,他們醫院附近也有警視廳,算算報案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這邊正說著,走廊儘頭也走來了幾個穿著警服的人,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走廊儘頭的手術室。

禪院甚爾在對方出現在走廊儘頭時就發現了他們,現在看他們徑直走到了幾人麵前,對自己出示了警官證。

禪院甚爾嘴角抽了抽。

“麻煩你們過來了,這是這位病人的報告。”醫生們遞出了給五條咒的身體初步檢查之後的報告,其中一位警察走了過去,拉開蓋在月野宙身上的被單後看了一眼,愣是被五條咒身上這層層疊疊的傷嚇了一跳。

這哪裡是有可能家暴,分明是虐待!

這個案子可不小。

“非常抱歉,我們懷疑這個病人有可能遭到了虐待,如果您是撿到這位病人的好心人的話,希望你可以帶我們去看一下那個撿到這位病人的地方,或者你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嗎?”

禪院甚爾有點想笑。

家暴?虐待?

從某方麵上來說,這個猜測倒也正確,五條咒在五條家過的日子也和虐待差不多。

禪院甚爾本可以息事寧人,但他就不,他非常乾脆的同意了。

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怎麼往那邊去,又是怎麼在雪堆裡找到的五條咒都說了一遍,醫院的人和警察一聽這個小孩是從山上逃出來的,還被埋在了雪裡,要不是這個麵惡心善的好心人把人送到醫院裡來,說不定人都沒了。

頓時,醫生和護士為他們的以貌取人而向禪院甚爾道歉。

這還是他的人生初體驗。

這些警察們的調查程序慢得要死,禪院甚爾雖然提供了不少消息,但他並沒有一直留下來裝好人的意思。至於警察會不會去找五條家的麻煩,又會不會被五條家的人擋下,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反正能給禦三家那群老不死的添點麻煩也是好事。

不過禪院甚爾也知道自己和這個小孩黑戶的身份大概瞞不了多久,在甩掉了醫生護士以及警察之後禪院甚爾就直接扯掉了五條咒的呼吸機,還順便帶走了醫院的那床厚被,帶著五條咒瀟灑地從醫院離開,完全不管醫院突然丟了病人之後的兵荒馬亂。

在離開了醫院之後,禪院甚爾給一個號碼撥了一通電話,那邊一直顯示占線,打了兩三次才終於撥通電話。

“喂?”那邊的聲音十分稚嫩,有些像是小孩子,語氣有些奇怪。

“我是禪院甚爾。”禪院甚爾先是自報家門。

“嗯?禪院家那個?”五條悟果然來了興趣。

他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把那些在關鍵時刻給自己添堵的老東西全做掉,現在被視為禪院家廢物的禪院甚爾又打了電話過來,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和弟弟……好像有過聯係。

這才是五條悟願意浪費時間接他電話的原因。

“是啊,現在你弟弟在我手上。”禪院甚爾直接來了個大的。

現在已經是深夜,絕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下了,但禪院甚爾知道現在的五條家絕對還在兵荒馬亂當中,自己剛才打電話占線,估計也是因為五條悟的電話已經被一些利益相關者給打爆了,這才不厭其煩地打了好幾遍。

那邊的五條悟停下手裡的動作,聽到弟弟的消息時有些激動:“宙怎麼樣了?”

他隻能確定弟弟離開了五條家,但離開之後去了哪裡並不清楚,現在五條家的狀況也不容許他離開五條家去找人,禪院甚爾這麼打過來也算是意外之喜。

“把他救回來可是花了我不少錢呢。”禪院甚爾的意思非常明顯

跟五條家要錢。

那邊的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你要多少?”

“你弟弟的話……你黑市裡的身價都在三個億了,花六個億買你弟弟的命應該不貴吧?”

貴嗎?

當然不貴。

對於五條悟來說,五條咒就是自己弟弟,是無價之寶,根本無法用錢衡量,如果有錢他肯定肯出。

但問題是現在五條家正處於內亂之中,五條悟現在還在和長老們搶奪權力,沒有辦法掌握五條家的財政大權,若幾百萬幾千萬他還能拿出來,可幾個億,他現在還真的做不到。

“這個錢暫時拿不出。”

“難道你的弟弟在你心裡連6個億都算不上嗎?”禪院甚爾看了眼導航,拐進了一條沒有監控的小道裡。

“你既然能給我打電話,那就應該明白我現在的情況,不是不願意給你,而是現在的確沒有辦法——”

五條悟恨啊。

若是再給他一段時間他肯定拿得出來,可現在的確是騰不出手來,除非和五條家撕破臉,但撕破臉就代表著失敗,代表著五條家對五條咒的庇護失去了效果。

五條悟不願意走上這麼一條道路,更不願意讓這些人如願以償,所以他不會讓步。

“說到底就是不願意花錢而已。”

五條悟聽到電話那邊的禪院甚爾嘲諷一笑,怒從心起。

沒能從五條家訛到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禪院甚爾真不介意惡心他一把,“等你什麼時候有錢再來聯係我吧。”

他說著,直接掛上了電話。

當禪院甚爾掛掉電話的時候,卻從後視鏡裡看到躺在後座的五條咒已經睜開了眼睛。

被被子包裹成蠶寶寶的五條咒睜開眼睛,圓圓的貓眼死氣沉沉地往駕駛座這裡看了一眼,發現是禪院甚爾之後就又重新扭過了頭,半睜著眼睛看著車後座的車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應該是聽到他剛才和五條悟交流的內容了。

禪院甚爾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醒了怎麼一個字都不說,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謝謝。”五條咒蔫蔫的回複,“不過你怎麼知道我跑出來了?”

“黑市裡麵都傳開了。”禪院甚爾撒了個謊,不過他也知道,大概用不了幾天,整個咒術界的人都會知道。

用不了多久五條咒就會被背上咒術界的通緝。

五條咒沒說話,在被子裡麵換了個姿勢,從麵對著車頂變成了背對著禪院甚爾。

“你不會還在擔心你哥吧?”

五條咒還是沒說話。

“你還不如先擔心你自己,我看你到時候要怎麼從禦三家的追殺令下麵活下來,你當初能從五條家逃出來隻是運氣好,等禦三家緩過勁來,到時候你麵臨的可不僅僅是五條家了,還有其他咒術師以及詛咒師的追殺,隻能過亡命之徒的日子。”

“……你話怎麼這麼多。”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一會兒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吧,我不能連累你。”五條咒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給你的,如果我還能活下來的話。”

“那可不行,你剛才聽到了,我本來想把你賣回給五條家的可是你哥根本就不願意給錢。”禪院甚爾沒有管五條咒者想要逃避的心思,直接調開了:“既然你哥不願意給錢,那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了。”

五條咒當然聽到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算不算巧合,反正他醒過來之後就正好聽到禪院甚爾跟五條悟打著電話,說著要把他賣多少錢。

五條咒覺得自己應該是傷心的,但他其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也不知道是想開了還是累的,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能就此和禪院甚爾聊一聊彆的事,畢竟禪院甚爾這家夥也不是什麼好人,他把自己救出來肯定彆有用心。

“我又不值那麼多錢,你要6個億肯定不會給。”五條咒冷靜地對自己做了個評估,“要的少一點應該會給的。”

“比如?”

五條咒猶豫了一下,“五百萬?”

禪院甚爾笑得渾身顫抖,車子都差點開進溝裡,緩了好一會才繼續說:“才五百萬?你也太小瞧自己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黑市很值錢嗎?五條家最起碼會出個幾千萬來通緝你,除此之外還有禪院家和加茂家,你猜三個家族出的錢加起來能買你幾條命?”

一向心比天高的禪院甚爾完全無法理解五條咒這種對自身認知有點問題的人。

這也是性格的原因。

禪院甚爾一直覺得自己牛逼,哪怕沒有咒力也很厲害,那群咒術師根本算不上什麼東西,就算後來從禪院家跑了,那也是禪院家的損失,而不是自己。

可是五條咒好像被五條家PUA了一樣,覺得自己是沒有價值,不應該存在的人。

禪院甚爾難以理解,甚至瞧不上五條咒這個心態。

“不知道。”

“六個億可能多了點,但五個億差不多,現在你可欠了我五億,想好怎麼還我了嗎?”

原本還有些死氣沉沉的五條咒被禪院甚爾的獅子大開口氣到了:“沒有你這麼算賬的。”

“開什麼玩笑,收留你可代表會被整個咒術界追殺,六個億我還覺得虧了。”

“那就把我放下去。”

“你覺得你跑得掉?”禪院甚爾說話不好聽,但說的是事實,“你現在是黑戶,還被黑市的殺手們盯上了,除了我之外誰護得住你,你哥?他現在都自顧不暇了,你猜到時候死的是誰?死的隻有你,到時候等你哥在五條家站穩了又能拿錢把你買回去,反正我不虧。”

禪院甚爾直接把車開到了自己暫時落腳的公寓,然後扛著五條咒,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公寓裡。

這間公寓能夠明顯的看出來就是單身男人的公寓,裡麵亂七八糟,桌子上和地上甚至還有喝完沒有打掃的酒瓶,便利店買來的即食便當的盒子也都淩亂地堆在一起,垃圾箱也早就滿了,禪院甚爾隨手把五條咒丟在了沙發上,然後反手關上門,點了一支煙。

五條咒的身體恢複了一些,但因為失血又被丟出去被摔得腦子發暈,他在沙發上緩了一會,這才從被子裡麵爬出來:“那你留下我到底想乾什麼?”

“當然是給我賺錢。”禪院甚爾抽完了煙,將煙頭丟進了空酒瓶裡麵,“你實力不錯,黑市的任務也挺賺錢的,到時候你的任務傭金就用來給你贖身。”

“你到底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搶劫的?”

“當然是搶劫,你也就這點值錢了,明天跟我去黑市接任務還錢。”

“把我帶去找禦三家換錢?”

“當然是接任務賺錢跟我贖身,我知道你恢複能力好,用不了幾天就恢複到巔峰時期了。”

月野宙身上套著的病號服因為禪院甚爾剛才粗暴的動作撕裂了,鮮血重新染透了身上的繃帶和病號服,連堆在沙發上的被子都粘上了鮮血,他肚子癟癟的,還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咕嚕聲,一聽就是餓了。

五條咒好幾天沒吃東西,一直在昏迷,起來之後又是一場高消耗的混戰,又花費了大量體力用來進行自我恢複,之前是沒條件,現在安頓下來,身體自然發出了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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