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那麼高,你應該也能長那麼高。”早紀說道,“女孩子會更喜歡高一點的男生哦。”
“這種事無所謂。”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早紀像是想到了什麼,“我很擔心惠和甚爾,等我離開了之後能不能拜托你照顧他們。”
“你不會死的。”甚爾強調道。
“人都會死,但是你們如果忘記我那我就是真的死了。”早紀反而看得很開,“你比甚爾成熟多了,也不需要我保護你了。”
“沒有。”月野宙忍不住說,“我還需要。”
“這可不是鬨脾氣就能解決的事。”早織笑道,“小宙,你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你了,你有自己的夢想,為之奮鬥的目標,還有想要守護的人,這些就都是你活下去的動力,而不是某一個人,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話嗎?”
不需要依靠彆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
月野宙原本還能忍住的眼淚突然就忍不住了,他趴在床邊,把頭埋在被子裡麵,身體一聳一聳的,早織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可以答應我嗎?”
過了好一會,被子裡麵才傳出來沉悶一聲“嗯。”
早織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不怎麼擔心伏黑甚爾,反而比較擔心月野宙,哪怕他這兩年變得越來越開朗,也越來越受歡迎,可那是建立在自己還在的基礎上。
可以的話,她也不想這麼早走,她還沒有陪惠和宙一起長大,再一起老去,他怎麼舍得呢?
但是時候放手了。
月野宙帶著惠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那一對夫妻,站在窗邊看著太陽慢慢落下,藏在視線儘頭,而後是夜晚和黃昏交界時的昏暗。
身後重症監護病房裡的動靜被隔在一扇薄薄的門外,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最後留下了一句“節哀。”
月野宙已經想不起是怎麼處理完早紀的後事了,他隻記得自己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空氣中充斥著盛夏的潮熱,身邊撒著海潮一樣的月光。
月光那樣磅礴,那樣包容,那樣的如波似濤,可是卻再也無法把早紀送回他的身邊來。
*
五條悟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這些年一直從各個渠道了解和月野宙有關的事情,不去找,不去乾涉,也不打算做些什麼。
既然月野宙已經離開了五條家,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那就沒有必要再和五條家有交集。
甚至自己的幫助都會讓五條咒成為其他人的靶子。
至於那些追殺弟弟的人,五條咒前期是有心無力,後期則是無所謂了。
他弟弟能殺死長老,那些追殺他的詛咒師自然算不上什麼危險。
五條悟看著伏黑早紀死去,看著伏黑甚爾墮落,忘記家庭自己去尋歡作樂,看著月野宙一個人一邊考學一邊帶孩子,還要每天打三份工用來養家,也看到了伏黑甚爾又再一次結婚,入贅到了一個女人家裡。
或許會辛苦,但這是月野宙自己選擇的生活。
五條悟對月野宙的放任在禦三家的其他人眼裡卻變了另外一個味道。
幾年前的五條悟還十分強硬,但那個時候的五條悟實力不夠強大,壓製不住五條家之外的其他幾個家族,更影響不到黑市的詛咒師,過了幾年之後,變強的五條悟反而對五條咒沒那麼執著了。
這代表了什麼?
代表了五條悟對五條咒放下了。
可五條悟對五條咒放下了,他們對五條咒可放不下,對被五條咒踩在腳下的臉麵更放不下。
當初五條咒可是殺死了他們禦三家的幾個長老和一個家主,這對他們禦三家是□□裸的挑釁,讓他們禦三家成為了許多人的笑柄。
他們不在意長老的命,更不在意那個被殺死的族長的命,但是在意他們的臉麵被彆人踩在腳下!延續千年的威嚴被五條兄弟挑釁,這怎麼能讓他們忍下來呢?
五條悟太囂張太自我,長大後的五條悟又實力強大,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這些年五條悟甚至對五條家內部動手,好像還架空了幾個長老的權利,甚至有對其他幾家動手的打算。
這在禦三家看來簡直是不可忍受的罪行!
就連五條家內部的保守派勢力都恨五條悟恨得牙癢癢。
五條兄弟在他們看來簡直十惡不赦,不是沒有人想把他們一起解決,而是沒有機會,可能性也不高。
而怎麼才能讓五條悟栽一個跟頭?
他的弱點又是什麼?
弟弟。
五條兄弟的感情很好,如果他們兩個湊到一起戰鬥,說不定真的能把他們殺穿。
現在他們敢打小算盤,卻怎麼都忘不了當初五條咒一個人殺穿了地牢裡的所有守衛和長老。
彆的不說,這五條兄弟的實力都很令人忌憚。
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兄弟反目成仇。
怎麼能讓他們反目成仇呢?
其實也很簡單。
*
月野宙左手拉著伏黑惠,右手拉著伏黑津美紀,兩個小孩空著的那隻手裡一人拿著一支冰激淩吃著。
“宙哥今天考試怎麼樣?順利嗎?”津美紀問道。
今天是月野宙參加早稻田大學入學考試的日子,考完試回來之後順便接兩個小的回家。
“還不錯。”月野宙說道,“之前複習的內容都有考到。”
“那是不是能考上早稻田大學!”
“這個要看學校啦,如果去不了早稻田大學那就隻能去京都大學了。”
“可是為什麼不去東京大學呀。”津美紀認知當中最好的大學就是這幾個,而且東京大學要比京都大學好很多。
已經小學二年級的津美紀知道不少事情,“東京距離家也比較近。”
“這個要看情況。”月野宙並沒有解釋太多。
他其實不是很想呆在東京,畢竟東京有五條家,是五條家的大本營,但能夠成為職業組的幾個大學就這幾個,月野宙隻能硬著頭皮去東京上大學。
“好吧,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考上的!”津美紀和伏黑惠一起點頭。
這些年追殺他們的詛咒師倒是不多了,可能是覺得自己和伏黑甚爾湊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拿到獎金,這兩年的追殺就少了很多,但從來不是沒有過。
雖然這些咒術師都被自己解決掉了,但伏黑甚爾不在,自己也不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小孩會不會有危險?
月野宙低著頭和津美紀他們說話,突然蹲下/身問他們兩個,“現在哥哥有事情要做,要你們兩個人自己回家,你們兩個可以自己回去嗎?”
“哎?哥哥不跟我們回去嗎?”
“這樣……”月野宙想了想,“你們去那邊的警察局,去找警察叔叔說迷路了,讓他們送你回家好嗎?”
他看向人群中的幾個人,裝作沒有看到他們,小聲跟姐弟兩人說,“現在就去找警察叔叔。”
津美紀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月野宙嚴肅的表情,又沒說出口,而是點了點頭。
一直目送兩個小孩走進了警署,月野宙這才轉身向著不起眼的巷子裡走去。
那人群裡的幾個人看到月野宙離開,對視一眼之後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