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五條悟咬緊牙關,壓著乙骨憂太的手無意識地用力,力氣大到差點讓乙骨憂太痛呼出聲,可乙骨憂太卻沒有開口。
他看得出來,五條悟現在正在混亂之中,自己說話反而會打亂他的思緒,更會讓五條悟陷入更深的漩渦裡。
其實五條悟並沒有告訴過他弟弟是誰,但乙骨憂太又不是沒長眼睛,五條悟對那家店的老板格外在意,當時沒怎麼注意,隻覺得這家店老板做的東西挺好吃而且長得還挺好看。
可現在想想,那個店長其實和五條老師有幾分相似。
弟弟的話……
想起夏油傑的話,乙骨憂太打了個哆嗦,有了不太好的聯想。
因為差點殺了人被抓起來,被咒術界的那些人審判,區彆隻是一個靠自己的實力跑了出來,而他則是被五條老師親自出麵保下。
那個時候的自己隻覺得五條老師非常負責,而且很有老師的風範,的確把自己從絕望中拉了出來。
可是聽夏油傑的意思是,五條老師的弟弟在經曆那一切時,五條老師並沒有保人嗎?
儘管乙骨憂太是自己決定要死的,可是在他決定等死時那種麵臨死亡的絕望卻從未消失過,一點一點啃噬著他的心。
他希望自己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他決定去死,所以心理壓力並沒有那麼大。
可是五條老師的弟弟呢?
他既然闖了出來,那就說明他不願意死,在發現自己兄長沒有出麵保護他的時候又該有多難過?
所謂的愧疚和補償又是什麼呢?
乙骨憂太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的五條悟會這麼糾結了,明明那麼簡單的事情卻不敢上去解釋,甚至是在外麵看也不肯進去說一句話。
明明那個時候說開就好了吧——
都是因為這些愧疚,讓五條悟難以啟齒,甚至沒辦法說服自己進去和弟弟說話。
局外人反而看得更清楚些。
這段時間五條老師有沒有再去找店長他不清楚,可看夏油傑說的這些話的意思應該是沒有找過的。
“乙骨同學,為什麼要露出這副表情?”夏油傑笑得很開心,“是不是覺得非常神奇,無所不能的五條老師竟然是這種人?會不會失望?”
“老師一定有什麼苦衷。”乙骨憂太雖然心裡想著不太好的話,可是對著外人還是要維護一下自己老師的麵子。
“什麼苦衷?他有什麼苦衷?他明明在享受一切權利和便利又有什麼苦衷呢?”夏油傑問道,“作為朋友,宙曾經跟我說過一點關於你們兄弟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對,宙應該也不願意承認你們還是兄弟關係,也不會再叫你兄長了。”
往常拒絕承認的事情被夏油傑毫不留情地戳穿,陰暗拿不上台麵心思重新照到陽光,卻早就已經承受不了陽光的炙烤。
兄弟。
甚至不願意是兄弟了。
這些原因隻是辯解的借口,拿出來隻會讓人覺得這是借口。
“宙他……是不是都忘了?”五條悟急促地喘了兩口氣之後沒有正麵回答那個問題,而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是說失憶這件事嗎?”夏油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起來,“宙醒過來之後可是從來沒有瞞過這件事,你也和他見過麵不是嗎?為什麼現在才知道他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夏油傑隻覺得可笑。
這就是口口聲聲地在意和愛嗎?
這些事情月野宙從來沒有藏過,也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哪怕是和月野宙關係並不怎麼熟悉的鄰居也知道月野宙才出院,還失去了記憶,正在一個人生活。
但凡五條悟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我以為那是宙刻意和我劃清界限。”五條悟說道,“你知道的,我和宙之間——”
“那個,我去看看真希他們。”乙骨憂太連忙說道。
兩個人的話題越來越危險,早就不是自己能聽到的程度了。
不管是五條家的密辛還是關於五條老師兄弟之間的愛恨情仇也不是自己能了解的內容。
更何況,這可是月野店長的私事,自己再怎麼說也隻是一個外人,這種隱私還是不要被外人知道的好。
如果月野店長知道自己的過去被不相乾的人知道一定會很生氣。更何況五條老師現在的狀況非常奇怪,他直覺自己留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五條悟這才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抽身而出,看向乙骨憂太後鬆開了手:“快去看看真希他們吧,這裡有我呢。”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句話有多無力。
沒了外人,有的不方便說的話也能敞開說了。
“我非常抱歉。”五條悟開口道,“關於宙的事情,是我做錯了。”
“你對我道歉有什麼用?”夏油傑問他,“受傷害的不是我,而是月野宙,你對我道歉沒有一點用,隻能滿足你的愧疚心。”
在夏油傑看來,五條家的每個人都是演員。
人會不會演戲給自己看?
當然會,尤其是想要演戲給自己看,想要麻痹自己相信什麼的時候。
月野宙演戲給自己看,他想讓自己忘記過去,忘記過去淒慘的事情,讓自己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五條悟演戲給自己和其他人看,做出愧疚的樣子,用謊言和戲劇性解釋過錯,讓自己成為一個深愛弟弟的兄長形象。
看啊,我說著我愛弟弟呢,甚至在弟弟走了之後還做了很多事。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