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刨除掉那些高傲的自以為是,剩下的又有什麼呢?

誠然,五條悟是愛著這個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的,當初的保護也是發自內心,現在的愧疚也的確有幾分誠意。

可是這些和對月野宙造成的傷害比起來又有多少?

“我……”

“還有宙在港口黑手黨時,你唯一去找他的那一次,你知道你帶去的是什麼嗎?”夏油傑看著五條悟說道,“你應該不知道吧,那段時間所有港/黑的人都在傳一件事。【五條咒為了他的哥哥和家族不顧港口黑手黨,甚至想要把港口黑手黨並入五條家,這樣五條家就有一條合法的走私線路了。】本來宙已經解釋好了一切,告訴所有人這都是誤會,他非常討厭你們,可是當你去找他的時候,五條咒的一切解釋都成了笑話。”

夏油傑說的這些話都是米格爾要說出但是沒有說出來的。

剛才五條悟沒敢聽,可是現在卻從夏油傑的口中聽到了這些事情。

他說的親自去港口黑手黨找月野宙這件事他當然記得。

當他聽說弟弟軟和了態度,甚至有和好的意思時驚喜得要命,還跑到了橫濱去。

但等著他的隻有五條咒的沉默和拒絕。

【我真的希望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五條悟,你就不能永遠也彆出現了嗎?】

那個時候的五條悟隻以為這又是一個彆人開的玩笑,月野宙說的那句話也隻是在被愚弄時的氣話。

可此時再細細想去,那個時候的五條咒真的是生氣嗎?

那個時候的五條咒睜著眼睛,那雙眼睛是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天藍色,是天氣最好時的萬裡無雲的天空的顏色。

以前那雙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時候溫柔又細致,可是現在,五條咒卻隻會用那種平靜的眼神看著自己,平靜到像是一潭古井,映不出一絲光亮,也再也激不起漣漪。

可能那個時候的弟弟已經……放棄了吧。

“對不起,是我……”

看到五條悟的嘴巴開合幾次,又說出對不起這個詞,夏油傑又冷笑道。

“你的確去關心弟弟了不是嗎?可如果不是你的擅作主張,森鷗外他們就不會種下懷疑的種子,就不會產生反抗的心思,也不會在未來做出反叛的事——更不會讓宙覺得自己被背叛,接受了一切命運的捉弄。”夏油傑本來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地說出這些話,可當他真的對五條悟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又覺得有些沒必要。

生氣真的很累。

月野宙承受了那麼多,他該有多生氣呢?

到了後麵,月野宙甚至已經放棄生氣這件事,選擇接受一切。

既然生氣會累那就不生氣,一旦開始認命之後就會坦然接受,這樣就不會受傷了。

那個時候的宙是怎麼做到冷眼旁觀的呢?

夏油傑想象不到,甚至隻是稍微代入一下就難以呼吸,他作為旁觀者都這麼難受,那麼月野宙本人一定更難過。

他甚至是帶了些快意說出這些話的。

這些月野宙從來沒有對彆人說過,也沒有對五條悟說過的事情。

月野宙已經選擇接受了,可是彆人接受不了。

愛哭的孩子才會有糖吃,那些懂事的不去爭搶的,反而默默承受的孩子們反而隻會被無視。

月野宙可以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可是夏油傑不行。

反正都已經要死了,索性就把這些事情全都拉到明麵上直接說開好了。

憑什麼五條悟這個加害者能夠用愧疚和補償的姿態對另外一個人。

那對宙有用嗎?

沒有?

五條悟的改變和他的好都是給了另外一個人,用所謂的彌補一詞。

怎麼敢說這種話?

若是不挑開這個傷疤,任由五條悟繼續這樣下去,五條悟或許會有遺憾,或許會在午夜夢回時突然想起月野宙有那一刹那的心虛懊悔,但是在“好哥哥”的演員光環下,也就僅僅隻是如此了。

他或許會為了自己的遺憾和傷感寬慰,覺得自己已經做了能做到的極限,或許還能在不久之後坦然地提起這件事,然後跟學生們唏噓片刻,然後在時間的流逝下徹底遺忘。

可能留下的就隻有【我有個弟弟,但是他死了】這個印象。

誰會刻意選擇真相呢?

不會的,不會有人自討苦吃去找罪受。

不會有人想要自己挖開自我和偽裝的掩飾,站在能把人一刀刀淩遲的真相前接受事實。

人類總是會下意識的躲避錯誤,用各種各樣的借口將所有的錯誤丟給彆人,這樣他們就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他們甚至不敢承認這一切都和他有關。

五條悟猛地喘了一口氣,風箱似的喘氣聲粗重又滯澀,他捏緊了拳頭,好像下一秒就要舉手殺死他。

可夏油傑卻並不害怕即將到來的死亡。

他很清楚,自己是打不過五條悟的,有乙骨憂太在自己也逃不掉。

既然注定要死,那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最起碼也能在死之前看到五條悟懊悔的表情,也是個不錯的死前禮物。

他沒能看到月野宙死前的最後一麵,宙也沒看到他死前最後一麵。

兩個人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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