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月野宙從被降穀零按著躲在桌子下麵開始就有些茫然。
現在店裡的確很危險,但……不至於把自己藏起來吧。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男人,他敢肯定,這個店裡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自己。
但降穀零卻把自己放在了被保護的位置上。
有些感動,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而且月野宙覺得這種行為其實沒什麼用,隻要這些人不傻,就一定會發現端倪,這個桌子就這麼大,而且並不是那種全包的包間,很容易被發現。
降穀零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是好的,他心領了,但這個計劃和保護其實也……沒有什麼用。
他在桌子下麵看了看,撥開垂下的綠蘿葉子,在木質的椅子下麵看到了從隔壁投過來的光。
其實就是隔壁位置。
中餐廳的座位並不像普通的餐飲店那樣用礙事的皮質沙發,靠牆的位置用的是中式的木質雕花長條椅,為了節省成本和美觀,也為了方便打掃,店家沒有將每個隔板位置徹底攔死,每個位置中間的擋板都有大概半米高的空檔。
“他們打不過我的。”月野宙從桌子下麵仰起頭用氣音說道,“我能幫忙。”
“你看上去就很好欺負。”降穀零也說,“要是被他們看到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這倒不是降穀零的濾鏡,而是事實。
月野宙前不久剛剛滿十七歲生日,還是個未成年,但在發育期抽條的年輕人看上去纖瘦瘦弱,長得又是容易激起彆人保護欲的精致,哪怕降穀零知道月野宙遠沒有他看上去那麼弱,可他還是覺得月野宙需要被保護。
而且那些凶神惡煞的家夥也會覺得月野宙好拿捏,萬一真的抓著月野宙讓他當人質怎麼辦?哪怕月野宙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槍,所以還是躲起來比較好。
降穀零剛才的動作很快,又隱蔽,還好沒有引起這些歹徒們的注意,但情況並不是很樂觀。
就像降穀零猜的那樣,那個歹徒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隨手抓了一個年輕女孩當做人質,有兩個歹徒則分彆從兩個方向挨個桌子的收錢,從客人們身上拿走值錢的物品,甚至收走了他們的手機。
如果被他們發現月野宙躲在桌子下麵……說不定月野宙會被抓走。
怎麼才能將這幾個人製服?
降穀零想了半天,發現自己能做的非常有限。
自己隻有一個人,匪徒卻有五個,自己能製服兩個已經是頂天,更不用說他們還帶著武器,又分散在各個地方,隻憑借自己的力量肯定沒辦法將他們抓住。
那要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等警察到麼?
月野宙趁著剛才在桌子下麵已經給警察報了警,而店麵外麵也肯定有發現了不對勁的人報警,隻要再撐過十幾分鐘,應該就會有警察過來了。
負責收這一排的貴重物品的那個匪徒已經走到了附近,旁邊桌子的一桌四個小姑娘已經嚇得快要哭了,卻不敢反抗,乖乖地將身上的錢和值錢的東西全都遞了過去。
這個桌子有三個圍邊,中間有植物進行遮擋,坐著的時候自然看不到旁邊,可是如果站著,從居高臨下的視角往下看,若是仔細查看就能看到藏在桌子下麵的人。
“把東西拿出來。”戴著墨鏡的男人粗聲粗氣地說道。
降穀零沒有多掙紮,隻是皺著眉將手機和錢包都掏了出來放在他打開的包裡,可那個男人拿到了東西之後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到了降穀零桌子上原本屬於月野宙位置的碗筷。
“你是自己來吃的還是和彆人一起吃的?”
“我朋友有事情提前走了。”
“走了?”那人挑眉,“到底是走了還是躲起來了?”
降穀零的腿動了動,“當然是已經提前走了。”
“你站起來。”他用槍托砸了一下降穀零,降穀零吃痛,卻也不敢和他起衝突,男人便趁著這個空檔向下看了一眼。
一個人都沒有。
降穀零便說道,“都說了他已經走了。”
男人這才半信半疑地瞪他一眼,去了下一個位置。
降穀零這才揉著肩膀坐下,他瞟到凳子下麵掉落的葉子,上麵有規律的淺色印記,他趁著匪徒沒有再管他,將這片葉子撈了上來,上麵的淺色印記赫然是月野宙用指甲刻出來的幾行字。
降穀零看了一眼,將葉片撕碎,丟進了桌子下麵的垃圾桶裡。
匪徒發現下麵的確沒有人,這才拿著東西繼續下一桌,而另一桌的那四個女孩子卻捂住了嘴巴,控製著沒有叫出聲。
月野宙就是趁著這個機會鑽到這邊來的。
不過月野宙也沒打算再鑽回去。
雖然這個時候行動有點困難,但月野宙找到了一個能解決這幾個人的好方法。
有武力脅迫,這些匪徒們的行動非常順利,幾乎所有人都乖乖地上交了自己的值錢物品,速度很快。
不過這畢竟是大型的商場,本就有安保人員,附近也有警署,哪怕隻用了十幾分鐘,降穀零也看到了人群當中的警察們,警察們分出一部分疏散外麵的群眾,將四樓和商場其他地方的人全都清空,隻剩下這麼一家店和歹徒已經警察們對峙著。
這些匪徒畢竟不是專業的,他們手裡雖然有槍,但店麵的麵積不大,再加上心裡其實也沒底,所以都湊在了一起,距離相隔不遠,兩個最遠的兩個匪徒其實也隻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這種拿著武器卻顧慮重重的新手在月野宙眼裡完全和木頭靶子沒區彆,他甚至都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要不是顧忌著他們手裡的人質,他哪裡還用得著迂回,直接衝上去就是乾。
而月野宙現在在的這個位置已經是距離門口最近的一個位置了,以月野宙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從這裡衝出去,遠離危險,但月野宙並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他和最外麵的男生換了位置,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坐在了最靠外的部分。
月野宙並不介意被人發現,因為現在是匪徒們最放鬆的一段時間。
他們一時半會注意不到多了個人。
“等我動手的時候你把槍踢走就行。”月野宙就像沒事人似的跟旁邊的人說,聲音壓得很低。
幾個人聽到月野宙說的話還有些茫然,似乎沒理解月野宙說的是什麼意思,可一旦有人轉過彎來,他們就明白了月野宙打算乾什麼。
“他們有槍啊!”
“沒事,我心裡有數。”
門外的警察還在和幾個匪徒交涉,似乎是提出的意見並不能讓匪徒們滿足,就連看著店裡其他人質的兩個人都轉移了注意力。
月野宙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目標自然是這次的領頭人。但他的目主要標是這些人手中的槍。
他甚至不需要花裡胡哨的技巧,一腳就將首領手中的槍踢飛,然後抓著那人的領子一個過肩摔甩了出去,將距離月野宙最遠的那兩個匪徒砸了個跟頭,他們手中的槍沒握緊,和人一起甩到了顧客的腳邊。
而靠近兩把槍最近的女孩子眼疾手快,直接將槍踢進了桌子後麵,讓匪徒沒辦法輕易拿到武器,而剩下的兩個人已經舉起了槍對準月野宙。但他們忘記了,店裡除了月野宙之外還有其他人,剛才和月野宙通過氣的,靠近門邊幾個人發現這兩人好像沒注意身後,咬咬牙直接衝了上去,從後麵撲住兩人,但其中一個力氣大,愣是掙紮了出來,可他還沒竊喜自己跑了出去,就被月野宙按住,手上吃痛,手中的槍落地,被月野宙一腳踢到警察腳邊,他甚至來不及做其他的反抗,視線就突然來了個天旋地轉,隨後下巴狠狠的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他給撞暈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極快,好像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危險就結束了。
那個銀白色半長發的年輕人豹子一般衝出來,身手利落,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目標極為明確,就是為了將幾個人手中可以對人質造成威脅的武器弄走。
至於將幾個人製服,這就是順手了。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警察和刑警們也沒想到即將發生的一場惡戰竟然會這麼結束,就見月野宙又把一開始被砸飛出去的那三個人也一起製服按在了地上。
在沒有了武器威脅之後,店裡的人們好像都鼓足了勇氣,紛紛上前來幫忙按住了這幾個人,有個彆泄氣似的哐哐踹了幾腳。
“處理爆炸的人來了嗎?”月野宙扭頭問警察們。
“爆處組?沒、沒有。”被問的那個警察呆了一下回答道。
“疏散群眾,這人身上有炸/彈。”月野宙從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了一個簡易的遙控器丟過去,“要專業人士才能拆。”
警察連忙去呼叫爆處組的同事過來支援,店裡的人質們拿回了自己的財物,聽到有炸/彈,又鬨哄哄地又往外麵跑。
降穀零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甚至沒能幫上忙事情就已經結束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用。
月野宙自己沒發現,可是降穀零看得一清二楚。
平常的月野宙的確很溫柔,非常讓人安心,可平常的他完美的就像是一個憑空捏造出來的作品,的確很招人喜歡,但這種處處完美卻拉開了和普通人的距離。
太完美了,完美到讓人懷疑這是不是真的人類。
可是今天的月野宙卻完全地顛覆了他的傳統認知,好像重新塑造出了一個嶄新的月野宙,是不同於溫柔之外的,更加鮮活的月野宙。
非常的冷靜,身手敏捷,思路清晰,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做出目前來看最好的解決方法,並且執行成功,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月野宙安排的步調走。
他似乎對這一切駕輕就熟,好像做過許多次,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降穀零隻覺得自己心裡的那個溫柔的月野宙形象崩塌,建起了一個新的,但更加精彩,也更吸引人的月野宙。
那一瞬間的自信和魅力,還有令人視線無法轉移的吸引力。
“你怎麼還在這裡?炸/彈還沒有拆掉,你現在在這裡很危險。”月野宙看降穀零還在店裡,意外地說道。
“我想在這裡等你。”降穀零說。
“你在這裡沒什麼用,去外麵等著吧。”
“不對啊,你不是也是見義勇為的嗎?”旁邊的年長警部被降穀零這麼一打岔,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雖然現在月野宙是主導地位,可他就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心人而已。雖然他做了許多警察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可他的確不是警察,也不是他們的同事,甚至隻是需要他們保護的普通民眾。
“你也去外麵避難!”那個警部立刻讓警察帶著他們去外麵避難,不過他沒讓月野宙現在就離開,而是去外麵做個筆錄,然後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以及他是怎麼做的都記錄一遍。
這可是大功一件,他們也要給予表揚和獎勵,甚至可以送錦旗的那種。
而他們在聽到月野宙他們是東大的政法係的學生之後更是讚歎不已。
警部還問月野宙,“你考政法係是想以後當個律師嗎?”
“不是,我想當警察。”月野宙說。
“當警察好啊。”那個警部來了興趣,“你的履曆上麵有這麼一筆,到時候考警校和分配工作的時候絕對有很大的幫助。”
“真的嗎,那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這都是你應得的。”那個警部笑起來,“要不是你,現在可就麻煩了。不過你的身手這麼好是有練過嗎?”
說起這個,周圍的警察們都忍不住想起剛才月野宙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那可真是賞心悅目,讓人看著就心潮澎湃,和看英雄電影似的。
“對,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家裡一直讓我鍛煉身體強身健體。”月野宙隨便胡謅了一個原因,反正這些警察也查不出來。
“怪不得你想當警察。”
警部他們還有工作要做,在關心完了月野宙之後就去忙著工作,月野宙作為見義勇為的那個人得到了最妥善的對待,就連那些沒有離開的店員和客人們見到月野宙還過來感謝他。
降穀零站在人群外,看月野宙的眼神亮亮的。
被圍在人群裡的月野的……可真的很引人矚目啊。
……
月野宙恍然從劇情當中掙脫。
這次的劇情比以前意外地平靜,竟然就是“自己”考學然後考上東大,和一個叫降穀零的人認識,並且成為了朋友,並且成為合宿室友的經曆。
降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