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留在這裡隻會給他帶來傷害。】
回到安全屋的降穀零把自己砸在了沙發裡,頭疼的扶著頭,皺眉發呆似的看著空氣。
僅僅隻是一次簡單的探查而已,消耗的精力卻比往常需要通宵才能完成的任務還要多。
這種消耗主要是因為情緒波動。
人一旦害怕或者是激動,又或者是被其他什麼激烈的情緒所挾持的時候就會消耗身體裡的能量,疲憊得要更快。
在商店的時候,安室透以為這是那個“月野宙”的影響,隻要離開之後自己就能夠安心地思考。
可是在回到安全屋之後,自己一個人獨處,徹底不用管其他的事情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遠比自己以為的要在乎他。
這種想法來得洶湧,但姍姍來遲,早就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奢望的東西了。
這種所謂的冷靜思考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在麵對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替代品的未知品時,他也會不由自主地被這些情緒牽動。
他不喜歡。
這會讓他無法保持理智。
哪怕他的直覺和情感告訴他這就是月野宙本人,但他的理智依舊在告訴他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這種混淆感官的異能力者和術式很多,以前他就中過類似的術式,差點釀成大禍,現在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可即便是這樣,降穀零還是有些無法說服自己。
他現在矛盾極了,甚至有些難以思考,思維混沌,所有的線索和今天見到的一切都纏繞在一起,恨不得讓人直接剪斷來得輕鬆。
他靠在沙發上,仰著頭看著屋頂。
這間安全屋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普通公寓,裡麵也是能夠維持最低限度生活的裝修,就連屋頂裝著的燈也是普通的白熾燈泡,方便他在發現異常後能夠最快速地撤走。
這種安全屋他有好幾個,但這種安全屋也僅僅隻是落腳的地方而已,沒有一絲一毫屬於家的溫暖,比起這裡,他更加喜歡那個隻住了四年,但留下了很多回憶的出租屋。
儘管這個出租屋在他去了公安之後就被徹底銷毀,什麼都不剩了。
他不喜歡這裡,但又必須強忍著。
因為這是必需品,如果不去忍耐,如果不去適應,那麼後果會很嚴重。
哪怕是現在頭痛欲裂,累得要死,他也依舊要去主動思考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這個“假的”月野宙,還有太宰治,港口黑手黨,組織的——
還有什麼。?
太宰治的表現也非常奇怪。
當初太宰治殺了月野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那件事隻有小部分人知道,而自己就是小部分知情人之一。
哪怕是事情發生之後才知道——
媽的。
降穀零躺倒在沙發上,煩躁地翻了一個身。
他往常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麵冷靜的分析出最利於自己,也是最符合自己現狀的一切,可現在隻是回想起月野宙的過去他就覺得窒息,甚至下意識逃避回憶,去思考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就算難受也不能不去想。
現在拖著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降穀零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讓理智重新浮出水麵。
去思考。
去思考!
不能停下來。
去思考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過去,在最惡劣的情況發生之前去阻止,去改變一切。
五條咒,五條咒。
月野宙。
降穀零搭在沙發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差點將布藝沙發扣出一個窟窿。
時隔三年的某個夜晚,降穀零又一次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和月野宙共住同一個屋簷下的那些過去。
……
剛和月野宙認識的時候,降穀零不可否認,月野宙的確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
這種不太好相處不是說他脾氣不好。
相反,他的脾氣太好了,他幾乎可以對每一個人抱有善意,隻要不是過分地要求他就會幫忙,每個人在初次見麵時都會對他抱有相當的好感,人緣也相當不錯。
最起碼和月野宙一起住了小半個月,他都沒有發現過月野宙有除了這些善意之外的其他情緒
不是說不好,就是……有距離感。
因為太完美了,第一眼足夠驚豔,也能因為後續的交往而對他自然而然地產生好感。
隻不過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和月野宙在相處的時間都很短,沒辦法知道月野宙平常是什麼樣子的,降穀零和月野宙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非常震驚地發現,月野宙真的表裡如一,對彆人什麼樣子,私底下也什麼樣子,簡直就像個已經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
但又不僅僅是機器人那麼簡單。
也正是因為朝夕相處,降穀零才能捕捉到那藏在日常下麵的靈動和深夜才會出現的孤獨。
是不是能讓月野宙因為自己而坦然地顯露出可愛的一麵呢?
降穀零十分期待。
儘管這麼想著,可其實這樣說起來他們其實還沒有熟到可以暴露自己本來麵目的程度。
而且室友關係也沒有親近到哪裡去,說到底就隻是住在同一個房子裡而已,有的是關係不好的同居者,他們關係保持在這麼程度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就連諸伏景光都說保持這種狀態沒問題。
月野宙不會遺忘公共區域的衛生,不會打擾到同住的降穀零,甚至還能幫他帶東西,遵守一開始定好的所有條約。
光是這幾天就足夠碾壓許多不止五六的室友了。
如果能成為朋友,那當然最好,但如果無法成為朋友,隻是普通的室友的話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說是這麼說,可降穀零還是不甘心。
他雖然稱不上人見人愛,但人緣關係也不差,和他相處稍微長一些的人也都不會討厭他,月野宙的確沒有表現出討厭他的意思,但也不親近,和外人沒什麼區彆。
但正是沒區彆才會讓人沮喪!
尤其是這種,抱了某種不可言說心思的,身強體壯的少年慕艾的年輕人。
總想讓自己在有好感的人麵前變得特殊,最起碼能被看到吧!
諸伏景光倒是不知道自己發小抱有的這種心思,他就是單純地覺得沒有必要。
當然,降穀零一定要和同一個房子下的室友搞好關係他也不怎麼介意,多一個朋友也不是壞事,他不會阻止,更何況他對零的這個新室友觀感挺好的,相處下來也很舒服
所以諸伏景光也在旁邊幫忙,努力地讓降穀零在月野宙的身邊留下了痕跡。
簡直就像在追人一樣。
兩個人住在一起,又是同班同學,選的課也差不多,就連作息時間也都差不多,兩個人完全可以同進同出。
在降穀零不算刻意但的確故意的同進同出,幾乎抬起眼睛就能看到對方的身影時,月野宙迅速地適應了對方。
至少比剛認識那會好多了。
也正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降穀零清楚地明白,月野宙這個人究竟有多受歡迎。
女孩子就不說了,在男生裡也有非同一般的受歡迎程度,不管是普通的寒門子弟,還是眼高於頂的貴族子弟,都能被月野宙俘獲,成為月野宙的“朋友”。
喜歡他,被他被動掰彎的男性也不少,膽大的甚至敢當街示愛。
這讓降穀零的危機感很重。
不過他也沒有多做什麼的意思。
因為這就是正常交往,他隻是個關係好的朋友,也沒有必要去乾涉人家的正常生活,隻是跟在月野宙身邊,幾乎綁定在一起。
而在外人看來,這兩個人的關係的確相當好,凡是月野宙出現,身邊就會跟著一個降穀零。
而月野宙因為習慣了,反而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還是在被其他同事提出來之後才恍然反應過來。
“關係好嗎?因為我和降穀是合租室友啊,再加上又是同班同學,選的課也差不多,這樣一起出門不是很正常嗎?”
既然同路,那結伴做什麼事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想想也是,可能他們兩個格外投緣什麼的。
就連月野宙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被降穀零溫水煮青蛙了,漸漸地習慣跟降穀零一起出門回家,再加上同住的便利,如果想出門玩了就會叫著對方一起。
理所當然地綁定在了一起。
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畢竟降穀零是個不錯的人,哪怕是刻意接近,想要和月野宙搞好關係也會保證不會打擾到他,保持在合適的距離。
降穀零用三個月的時間做到能稍微碰一碰月野宙,半年之後能約著月野宙出去玩,用一年的時間成為了朋友,用大學剩下的三年來維持朋友的關係,加深和他的羈絆。
在大四,大部分人都準備和大學生活分手的時候,降穀零卻並不怎麼擔心和月野宙分開。
因為他們打算一起考警察學校,在考警校之前的各種公務員考試也非常麻煩,他們還會住在一起。
兩個人的學習成績都非常好,對絕大多數人難到足以壓垮他們的難題也並不是什麼不能攻克的問題,他們兩個按部就班順風順水的通過了考試,在去警察學校麵試考核的時候也都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考核,成功的成為了警察學校的一名學員。
對降穀零來說,他的一生順風順水,幾乎沒什麼挫折。
唯一讓降穀零擔心的,大概就是擔心他們兩個沒有辦法分到一個班,警察學校是單人單寢,就算他們可以在下了課之後再見麵,但是總歸不會像以前一樣在同一個屋簷下住著來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