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懷疑自己的朋友這件事……
降穀零閉上眼睛,垂下的手卻不自覺地顫抖,這是他也知道的事情,但這些事被一個外人明明白白指出來的時候還是會讓他難堪。
但他需要麵對這些。
“……是我的錯。”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當初是我做得不好。”
“你早乾什麼去了?”中原中也反問道,“這都過去了三四年,你有那麼多機會去調查去尋求真相和懺悔,但你做了嗎?”
沒有。
“你又在逃避什麼?”中原中也問他,“因為不想承認你判斷錯誤?”
如果說太宰治的判斷錯誤是他想要殺了月野宙,讓月野宙死掉,那麼降穀零就是漸漸把人推到了懸崖邊上的那個推手。
或許降穀零可以辯解說不是有意的,甚至可以說隻是把他推到了邊上,沒有害死五條先生的意思,是五條先生自己選擇跳下去的。
儘管降穀零還沒有說辯解的話,可中原中也知道這些都是借口。
如果沒有他,月野宙又怎麼會站在懸崖邊上呢?不管降穀零有沒有反駁,這些都是事實。
在中原中也心裡,降穀零甚至比太宰治更可恨一些。
“我……”降穀零說不出話來。
他想要辯駁,可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攥緊了拳頭,又徒勞的鬆開,中原中也的聲音仿佛飄在天際,但又能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飄進耳朵裡。
“如果你沒有懷疑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也不用做出現在這幅樣子。”他不知道從拿出了文件,打開塞進了降穀零的手裡。
其實就隻有薄薄的幾張紙,可是上麵的圖片和文字卻像是被刻進了眼睛裡似的那麼清晰。
那是傷情鑒定。
或者說……是死亡鑒定書。
上麵是死前受的傷和死因還有照片。
月野宙的□□恢複力很好,可是在死之後留下的那些傷卻不會再愈合了,一道一道,觸目驚心。
這間裝修豪華的套間安靜極了,整個房間裡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和降穀零翻看手中資料的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他麵前的那杯水沒被動過,頂多隻是用來讓降穀零沒那麼尷尬,現在這杯水被碰到,嘩啦一下全都灑在了桌子上和地毯上,將那一片地毯浸濕,顏色深了一塊。
死亡鑒定書上其實就是最普通的內容,降穀零見過不少次,可這……可這是月野宙的。
曾經一直被他否認的,不肯相信的事情就這麼直白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降穀零是沒有親眼看到過月野宙的屍體的,隻是遠遠地看到過下葬的棺材。
他沒能上去,也沒能接觸到屍體,自然沒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麵,他和月野宙的最後一麵其實是月野宙用槍指著他的眉心的時候。
兩個人徹底分道揚鑣。
那個時候的降穀零隻以為他們以後會徹底成為敵人,卻沒想到那一次就是永彆。
他的手指攥緊了紙,將薄薄的白紙攥出了折痕,上麵的黑色字體和彩色圖片幾乎要烙印在他眼中。
“是我的錯……”
降穀零把頭垂下,幾乎要埋在雙臂之間。
這個時候的他早就已經顧不上中原中也,更顧不上外麵的任務,眼裡隻剩下了這幾張薄薄的紙,還有寫在紙上的那些字的內容。
“是我沒能救下他,這幾年……”
“你大概是弄錯了,降穀零。”中原中也抬手打斷,“這不是救不救得下的問題。”
降穀零錯愕愣住,而中原中也上前一步,將降穀零手中的死亡鑒定書抽出來,珍惜的抹平收好,這才繼續說道,“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
降穀零沒由來的恐慌。
他本能地意識到,如果自己沒能給他一個回答,那自己或許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明明中原中也和公安沒有聯係,也沒辦法把手伸到那麼長那麼遠的地方,可降穀零就是有一種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