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洗漱換了身衣服,這才將五條悟給他的那張紙片換進了乾淨衣服的口袋裡麵。
這件大衣是之前穿的,口袋裡還有其他的東西,七海建人摸出來一看,赫然是一塊不大的牛奶糖。
好像是上次做任務的時候有個小孩為了感謝自己給他的。
七海建人本想掏出來,但鬼使神差地又留了下來,和那張紙放在一起。
其實這張紙五條悟可以自己留下來的。
但是五條悟覺得,比起自己拿著這張紙,還不如交給月野宙,這才會讓七海建人幫忙轉交。
畢竟那是留給月野宙的,而弟弟和母親的關係那麼好。
這張紙雖然隻是簡單地疊了兩疊,七海建人可以隨意展開看,但七海建人沒有。
他的素質不允許他這麼做,隻是將這張紙塞進了錢包,在上午十點的時候重新來到了店裡。
店裡沒有客人,隻有月野宙和榎本梓以及一個來打短工的小姑娘,門口又掛上了之前那個招工的牌子,而那個危險的安室透不知道去哪裡了,但想來,如果那個安室透有自知之明,就不會再來店裡了。
“早。”七海建人推門之後和月野宙打著招呼。
“早。”月野宙抬起頭,見到是七海建人驚訝道,“你沒回家休息嗎?”
“我過去的時候已經處理完了。”七海建人說道,“還是老樣子,麻煩了。”
“好。”月野宙原本是坐在吧台邊核對進貨單的,見七海建人點了餐,就將圓珠筆放回口袋裡,準備進廚房給七海建人做點的餐食,榎本梓連忙站起來攔住了月野宙,“我來吧,您和七海先生聊聊天吧!”
榎本梓說著,一溜煙地鑽進了後麵的廚房。
榎本梓看得出來,七海建人和以前來找月野宙的那些人不太一樣,是真的被月野宙當成朋友來相處的,這個時候來找店長估計是有什麼事,她就非常自覺地進去乾活了,連帶著另外一個打短工的小姑娘也借口去了後麵。
反正店裡現在沒有客人,月野宙在外麵和朋友聊天一邊接待客人也是順便的事。
既然榎本梓都這麼說了,月野宙也沒去後麵乾活,而是坐在了七海建人對麵。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月野宙問道。
他和榎本梓一樣的想法,還以為七海建人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是因為有事說。
一般沒什麼事的時候七海建人不會來這裡,更不用說昨天剛見過麵今天又來。
肯定是有什麼事。
如果單純來找自己聚一聚,那七海建人也會找自己工作結束下班的時間約他。
“我去橫濱的時候見到了五條悟。”七海建人也開門見山,從錢夾裡麵拿出了一張明信片,是織田作之助給他的那張,“他和這個人在一起。”
月野宙奇怪地接了過來,看著上麵的字。
“武裝偵探社?”
“對,他說他很感謝你之前救過他,還說你當初救下來的那些孩子們現在已經在上學了,學習也還不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同意來拜訪。”
“……完全沒印象啊。”月野宙看著手裡的名片,翻看了一番之後收了起來,“不過如果是來店裡買東西的話隨便來。”
“那我跟他說一下。”七海建人說道,“你不用勉強自己,萬一是你以前的敵人怎麼辦?”
“敵人應該不會主動過來說這些吧,一般就直接上門了。”月野宙還真不怕,更何況像織田作之助這樣先是用了另類拜帖征求同意再過來的還是第一個。
不願意就不來,同意的話最好。
月野宙很久沒有經曆過這種禮貌的人了,要知道哪怕是伏黑惠他們也是見到了自己之後硬是等到自己出來見他們才肯走的。
雖然能理解,可是見到這麼正經的人還是讓月野宙很有好感。
“也是,你要是擔心的話我也可以過來。”他擔心有自己這個外人,織田作之助不會跟月野宙說以前的事情。
看月野宙好像並不在乎過去,但若是有機會知曉過去的事情也是好事。
除了這個之外……
七海建人猶豫了一下,又從大衣口袋裡拿出疊起來的,隻有巴掌大的紙遞給了月野宙,“這個是五條悟給我的,他說這是母親給你留下的東西。”
月野宙一愣,伸出的手頓在空中一瞬,又伸出手將紙拿了過來,卻沒有立刻拆開。
“母親?”月野宙看著手中的紙重複了一遍。
七海建人點點頭。
他知道月野宙失去了記憶,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月野宙明明是五條悟的弟弟,但和五條悟並沒有相認,甚至看起來關係還不太好,這種遺物這麼重要的東西還需要自己來轉交……
估計是有什麼嫌隙吧。
但看月野宙這種略帶些茫然的表情,七海建人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一時間甚至有些後悔答應了五條悟。
“我去一下衛生間。”七海建人站起來說道,把空間留給月野宙。
月野宙點了點頭。
提起母親這個詞,他的心裡其實沒有什麼波動,上一次有人跟他說母親這件事還是在好幾個月之前,還是在評論區看到的,再之後就是看到的那一部分劇情。
他對所謂的母親其實沒什麼印象,僅剩的一點點就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就隻有一個好像十分溫婉地跪坐在佛龕麵前的影子。
這個母親,是之前在劇情裡看到的那個叫做五條沙織的女子嗎?
但說實話,月野宙現在想起劇情裡的五條沙織也沒什麼反應,僅有的隻有一種欽佩。
想起那個為了保護孩子不顧一切,甚至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孩子的女人,月野宙的心還是鬆了鬆。
如果是那個女人留下來的東西,看一看應該沒關係的吧……
月野宙有點想看,但又不太想看。
七海建人主動去衛生間避嫌,月野宙也沒有耽擱時間,在一瞬間的恍惚之後還是打開了這張紙,看到了上麵寫的字。
【離開五條家的月野宙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家人。】
【月野宙會在三年後蘇醒,忘記悲傷的過去,擁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這兩行字跡不同,但信息量卻不少。
他明明不記得自己的母親了,可是看著這兩句話的時候心裡卻突然一滯。
那種澀澀地感覺一閃即逝,很快恢複了平靜,可月野宙卻沒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自覺地發抖。
母親啊……
月野宙隻是看了一眼就將這張紙疊了起來,不肯再看,他有些緊張,甚至還有些無措,儘管這些情緒消失得很快,可是這種痕跡的確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這種感覺很奇怪。
他原本從漫畫裡麵沉浸式體驗完之後會有這種感覺,但為什麼自己隻是看到這一張紙就會有同樣的感受呢?
這是因為什麼?
還是說這個紙條和自己的係統有什麼關係?
月野宙不好說,但是捏著這張紙的手卻十分用力,差點將這張紙捏爛,白色的紙被捏地支棱著,又被月野宙折好握進手掌心。
月野宙並不是很清楚這一切是什麼,對著窗戶,看著一步之遙的行人。
冬日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卻也不少,月野宙現在卻沒有辦法認真地看這些行人們,隻是在發呆。
他現在很亂,亂得不行,甚至沒有辦法冷靜地思考,去考量這兩樣東西的合理性,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在刻意地調動他的情緒。
明明隻是兩句話而已。
這兩句話有什麼特殊之處?
就是普通的兩句話而已。
但是並不熟悉,是曾經看過的漫畫劇情裡的那個人留下的一句話而已。
有什麼好特殊的?
七海建人在衛生間裡麵待了十幾分鐘,看了下時間,聽到外麵的榎本梓也發出了動靜,這才從衛生間裡麵走了出來。
這樣不算是特彆突兀。
他想著月野宙應該已經平複好了心情,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從榎本梓手上接過餐點,走到了桌子旁。
月野宙的確沒再看手裡的紙,隻是呆呆地望著窗外,明明沒什麼表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身邊的氣息有些低落,好像難過極了,那雙清澈如泠泠溪水,如曉星寒月的藍色眸子裡空落落的,什麼都無法在裡麵留下痕跡。
即便他望著天空。
他甚至連自己走過來都沒能發現,以他的警惕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海建人突然有些不太想看了,他手裡的餐盤落在桌麵上響起一聲脆響,終於將月野宙驚醒,他空茫的眼神重新恢複了神采,有些驚慌地扭頭看向七海建人:“不好意思,我剛才發呆了。”
“沒事。”七海建人坐下,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塊牛奶糖放在月野宙麵前。
“給我糖乾什麼?”月野宙好笑道。
“之前做任務的時候一個小孩子給我的。”七海建人說,“我不吃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