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駕駛室和副駕駛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找到了嗎?”月野宙問。
“找到了。”夏油傑剛才在車外並不隻是單純地等月野宙,也有工作,“剛才冒犯你的那個人是一具屍體。”
月野宙“嗯”了一聲,“是術式還是異能力?”
“術式。”
“看來禦三家也想動手了。”
月野宙垂下眼皮,戴上了眼鏡。
……
幾日前,東京。
“該死的五條悟!”東京的另一處彆院,幾個身形狼狽的男人和仆從跪坐在散發著黴味的榻榻米上,憤怒地拍著麵前的桌子。
這個彆院的麵積狹小,還在一座山上,位置十分偏僻,又因為常年沒有居住十分腐朽,就連他們現在坐著的榻榻米都東一塊西一塊地漏掉了,透露出一股潮濕腐爛的味道,儘管簡單處理過,但依舊十分陳舊。這種久未居住的房子裡甚至還生出了幾隻咒靈,不過這種咒靈對於這些咒術師來說不算什麼,隨手就除掉了。
除去這些,這畢竟也是豪宅,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也是外人眼裡羨慕不來的好條件。
可這些往常養尊處優的老頭卻根本看不上這裡,可又沒有其他的選擇。
要不是五條悟,他們何至於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若是月野宙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來這些長老們。
這些長老們在五條慎背後攛掇,又是推波助瀾、欺壓他的凶手。
若不是他們,月野宙的童年不會過得這麼痛苦,如果不是他們利用月野宙和五條悟,後來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一切因他們而起,可是他們卻完全將他們隻能呆在這裡的原因歸咎到了月野宙和五條悟的身上。
從電視上看到月野宙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在不安之後就是狂喜。
但幾乎是前後腳的工夫,五條悟就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說是過來找他們算總賬。
從他們兄弟兩人剛出生開始,再到三年前,甚至於五條咒死掉的這三年裡做的事情都被他給翻出來清算。
死了就死了,他在臨死前還能給五條家奉獻已經死得其所,至於五條咒的身體?
他連術式都沒有,就連把他的身體煉製成咒具的必要都沒有,自然不會在意他死在了哪裡,屍體又在哪裡。
隻是誰能想到五條悟竟然這麼執著?
明明這幾年五條悟也沒有做什麼,以前什麼樣子現在就什麼樣子,怎麼就突然……
難不成是為了五條咒在隱忍?
但這些都不重要,他們心裡惦記著的隻有五條咒複活這件事。
那可是複活。
那可是複活啊!
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對壽命和健康的執著本就驚人,他們和黑衣組織合作做實驗,除了想要給那些天分不好的禦三家血脈更換術式,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長生不老。
權力和金錢的味道太迷人了,一旦嘗過這種東西的味道就再也放不下,想要更多,想要永遠擁有這個。
現在月野宙死而複生,在他們眼裡就隻剩下這一點。
就算是被五條悟追殺,他們也依舊惦記著月野宙,想要把月野宙帶回來研究一下他複活的秘密。
如果能夠複製,那他們豈不是——
隻要想到這一點,這些長老們的心就變得火熱起來。
到那個時候五條悟又算什麼?
他們九死一生地從五條悟的手裡逃走,在禪院家和加茂家的庇護之下逃了出來,現在暫時在這裡落腳,之後會去禪院家和加茂家尋求庇護。
隻剩他們幾個還暫時奈何不了五條悟,隻能依靠禪院家和加茂家的幫助。
當然,抓捕月野宙也是必須的。
不過禦三家現在並不害怕五條悟。
五條悟在他們心裡一向是非常好忽悠的類型,就算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清算過去的事情,還想要從他們手中奪走權力,可隻要給他們一點休養生息的時間,他們就會重新掌握權利。
實力最強又能怎麼樣?說到底不過是他們無條件的打手罷了。
在勉強安定下來之後,這些人便開始用自己手中還存在的情報網去調查五條悟和月野宙現在的消息,而月野宙在群眾心裡的地位看得讓他們火冒三丈。
對普通的民眾來說,月野宙這個警察已經變成了類似於標杆的人物,甚至還有民間的評選,給月野宙來了一個頗為羞恥的稱號:【千年難得一遇的超級警察】。
雖然的確有一部分誇張的成分,但他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也可見一斑。
這些足以讓長輩們驕傲的成就,在這些長老們看來卻是無用,甚至會成為他們抓人的阻礙。
如果月野宙還是原來那個隱姓埋名的小可憐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月野宙很有名氣,就算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認出來,如果突然消失肯定會引起彆人的注意。
他們的確想要月野宙,但如果能悄無聲息……或者是有一個合理的巧合讓月野宙“死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他們把視線放在了和月野宙有仇。並且和他們有合作的黑衣組織身上。
就連詛咒師這條路子,都是五條家的長老介紹給他們的,為的就是借刀殺人。
禦三家在這個國家畢竟紮根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世世代代都是咒術師,掌握著不少有錢人和政客的生命,自然而然地也將手伸到了這裡。
彆說是公安了,就是更中央的圈子裡都有他們的人,想要在裡麵動動手腳也不過是賣一個人情,讓這些人幫個忙罷了。
這次行動看似是黑衣組織安排的行動,但其實禦三家在裡麵出了不少力,把黑衣組織當成槍使。
但黑衣組織又哪裡那麼蠢呢?
雙方互相瞧不起罷了。
禦三家覺得酒廠的這些人都是毫無能力隻會武力的普通人類,酒廠的人覺得禦三家的這些老東西是裹腳布塞進腦子裡的猴子,雙方兩看相厭,卻又要合作。
這才會有今天這個局麵。
互相看不起就看不起,但合作還是要合作的,除了月野宙認識的那個詛咒師外,還有更多的詛咒師參與其中。
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意外,讓原本計劃好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天。
意外就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突然出現了。
組織的探子們發現了諸伏景光和降穀零的蹤跡,立刻彙報上去,琴酒在聽到找到他們之後,卻沒有立刻追過來,而是讓人觀察。
這兩個人突然出現在東京中央區的新乾線站點,買了去神奈川橫濱的票,不知道要去橫濱乾什麼。
購票信息則是新做的身份,不然也不可能糊弄過身份驗證係統。
難道是為了月野宙?
月野宙雖然已經回到了東京,回到了他本來就應該在的崗位上,但橫濱無疑還有月野宙過去的痕跡。
也有他們組織的痕跡。
或者說,他們的組織現在就在橫濱。
就算橫濱不久前經曆過一次大清洗,可相比較其他地方,橫濱的鐳缽街的確是他們這種組織最合適的躲藏地點。
更讓琴酒他們詫異的是,月野宙竟然也上了同一輛新乾線,顯然是衝著他們兩個去的。
不對勁,絕對有哪裡不對勁。
琴酒看著線人傳來的這些資料,再看到從監控裡截出來的有月野宙身影的那張照片,愣是沒想明白到底哪裡有違和感。
簡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樣。
琴酒當機立斷,直接下令立刻轉移。
也不管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昨天晚上的行動雖然有詛咒師的協助撤退得很順利,但琴酒可不相信這些老頭子,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暴露得這麼快。
在找他們算賬之前還是先離開再說。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的藏身之處就在鐳缽街的一片民宅之中,這裡勉強算得上鐳缽街裡的富人區,一般不會有人在這裡搞事情,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也還算得上隱蔽。
但誰能想到月野宙找來的速度這麼快!
月野宙可是這裡的地頭蛇,就算這幾年勢力變化,可這裡也是中原中也的大本營!有了中原中也和他手下的幫助,想要找到蛛絲馬跡可太簡單了。
他們選哪裡不好,非要選橫濱。
這裡的確是躲藏的好地點,但現在的橫濱已經不是當初的橫濱,除了中原中也的勢力以及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外,還有異能特務科。
阪口安吾的能力可以讀取過去的情報,更不用說還有月野宙這邊提供的地點,去一次就讀得八九不離十,再加上蹲局子的太宰治遠程挖坑,在極快的速度裡就找到了琴酒他們現在的位置。
本來想著能引蛇出洞會更方便兩頭擊破,可沒想到琴酒實在是狡猾,在不確定具體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就乾脆利落地決定撤退,降穀零他們的誘餌計劃根本就沒能用上,完全不會上當的。
果然,琴酒他們這段時間就是在演戲。
那就隻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了。
月野宙眯起眼睛,直接用微型炸/彈將外牆炸開了口子。
與此同時,軍警以及異能特務科的人,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也都出現在了附近,將離開的路堵得死死的。
不是暗殺嗎?
那今天他就直接來硬碰硬。
坦然地站在門口的月野宙揮散了眼前的塵埃,抬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