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因為這樣出色的外貌,讓月野宙習慣了成為視線的焦點,得到了無數的人的喜愛,但月野宙明白,這樣因為外貌而產生的愛其實算不上多麼珍貴,那些說著喜歡自己的人在自己拒絕之後還會愛上其他人,反而讓月野宙無法真的確定誰真的喜歡自己,停留在那種敏感過後的遲鈍上。
至於要不要找一個愛人……其實月野宙並不是很在意。
如果能碰上合適的估計會試著相處,但如果碰不到合適的人,那他也不會思考太多,估計就會一直這樣單身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儘頭。
再加上他經曆過五條家夫妻那種畸形的婚姻,也參與過伏黑夫妻那種純愛的戀情,比起前者,他當然更喜歡伏黑甚爾和早紀那樣的相處模式。
不需要多麼轟轟烈烈,也不需要生死彆離,甚至不需要對方多厲害,有多少權勢,又有多少錢財,隻要是能用心喜歡他的人就好。
說一句自私的話,如果他不能成為對方眼裡最特殊的那個人,那他寧願不要。
愛情就是對方生命裡最明目張膽的偏愛。
月野宙希望得到偏愛。
其實是有的。
早紀,沙織媽媽,伏黑惠,津美紀,中原中也,甚至還能勉強算上一個伏黑甚爾。
現在聽七海建人這話,月野宙突然覺得自己或許還可以再加一個七海建人。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看到了七海建人的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一直都是如此的堅定,冷靜,哪怕是最危險的時候依舊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可現在月野宙竟然在裡麵看到了一點緊張和他自己估計都沒發現的期待。
月野宙的心好像是被剖成了兩半,一半像是喝了熱水一般呼呼地飄在半空中,另一半則沉在灰藍色的海水裡,明明深不見底,卻是從未有過的安穩平靜。
月野宙摸了摸鼻子,從剛才那種仿佛按了暫停鍵似的氛圍脫離出來。
如果時機合適,他或許會立刻說些什麼,比如答應,比如用其他的什麼借口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麵回複。
但現在不行。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儘管他們剛才說話的時間不長,自己愣住的時間也不算很久,但七海建人後麵的客人已經開始著急了。
明明隻買了兩個麵包而已,為什麼他們耽誤了這麼久?
“惠,你過來替我一下。”月野宙突然轉頭叫了一下正在收拾桌子的伏黑惠,伏黑惠應了,他這才輕聲跟七海建人說,“麻煩你等我一下。”
“好。”七海建人自然是點頭同意的,他付了錢,然後拿著包裝袋站在了一邊,給後麵的人讓路,讓他們繼續上前結賬。
他不覺得月野宙這是在岔開話題,也不覺得月野宙是在逃避。
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在七海建人的規劃裡,戳破這層窗戶紙的時機應該在一次精心準備的晚餐時,又或者是某一次符合氣氛的場景裡,唯獨不應該存在這種仿佛開玩笑一般不合時宜的工作時間裡。
但七海建人卻不覺得這有什麼。
他思考問題的方式一向是這樣,簡單直接,卻精準有效,他能在無數個選擇當中選擇最省事,也是距離達成目的最近的一條道路。
如果出現意外,那麼就抓住這個意外,然後立刻落到實際。
就像他的術式一樣簡單直接,七海建人並不喜歡花裡胡哨,也不喜歡毫無意義地浪費時間。
簡單,精準,有效,從思考模式到行動模式都趨向於奧卡姆剃刀定律。
從他意識到自己對月野宙有好感時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就像豬野不經意間透露的那樣。
——七海建人看上去對誰都十分禮貌,也能和同事下屬友好相處,但其實非常難接近。
豬野那天和七海建人他們一起喝酒的時候,聽到月野宙要去七海建人家借宿時驚訝得不行,但他非常自覺地跑去了附近的酒店休息,沒有順著他們的邀請也一起去七海建人家休息。
正因為了解七海建人,所以豬野琢真才能明白七海建人對月野宙有多麼特殊。
七海建人在順著伏黑早紀給的這個意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他的麵前擺著三條路。一條路是成功和月野宙在一起,一條是失敗但依舊能做朋友,至於另一條……大概是失敗卻再也做不成朋友,徹底分道揚鑣,未來見麵時相看無言,尷尬一笑。
他當然希望最後的結局是前者,所以一直在朝著前者努力。
而這種努力也並不是設計,更不是刻意示好,而是自然而然地做了出來,做一些熟悉的人看到了會大跌眼鏡的事,做一些隻有他自己知道但水到渠成順利成章的事。
而讓他這麼做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
他希望月野宙能高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