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條咒低頭看向森鷗外。
哪怕是乾部,在見到他的時候都要單膝下跪以示對首領的尊敬。
但是森鷗外沒有。
或許是因為五條咒以前的溫和讓森鷗外忘了什麼,又或者是剛受了懲罰讓他跪不下去,但總之……他就是沒有表現出該有的禮儀。
“首領?”五條咒整理著自己手腕上搭著的外套,漫不經心地問道:“乾部見到首領的第一件事是乾什麼?”
森鷗外在那一瞬間冷汗直冒,冷汗流進了剛抹了藥的傷口裡一陣陣刺痛,但森鷗外此時也顧不得這些,果然單膝跪了下來:“非常抱歉,首領,是屬下失禮了。”
原本他還能自稱我,但是這時他卻不得不自稱屬下。
森鷗外非常清楚,五條咒並不是在和他談感情。
的確,他們以前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兩個人可以說很多話,但是在此時,五條咒就是一個單純的首領,一個殘暴的獨/裁/者,一個絕對的上位者。
現在可不是跟他講過去感情的時候。
這一點他應該在受罰的時候就想到的,隻是他忘記了那都是五條咒給他的特權,看在兩個人之前是朋友的份上才給他的特權。
現在的五條咒變了。
他似乎回到了剛成為首領的那段時間,卻又不像,他剛才看自己的那一眼絕對冰冷,仿佛不包含任何感情。
現在站在這裡的是首領五條咒,而不是朋友五條咒。
森鷗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見到夏油傑之前五條咒依舊還是那個人,或許依舊冷酷,但是在一些細微的方麵卻有著本質的不同。
更加自我?
也不能這麼說。
五條咒腳步輕快,像是沒看到還跪在一邊的森鷗外似的走進了被守衛推開的大門。
大門裡的布置還是他熟悉的那樣,桌麵上高高堆疊的文件山,辦公桌後整齊塞進桌下的高背椅,還有垂在落地窗前的酒紅色絲絨落地窗簾。
首領辦公室的視野開闊,是橫濱的最高點,從這裡可以看到大半個橫濱,現在已經是半夜了,燈光暗了大半,但港口和未來港依舊熱鬨。
隻不過熱鬨的不是遊客而是黑手黨罷了。
他刷地拉開窗簾,讓外麵的月光照射進來,他背著手站在窗戶邊,問道:“林太郎,我們認識多久了?”
五條咒的聲音不大,但森鷗外的注意力都放在五條咒身上,自然聽見了這句話:“大概……四年了。”
五條咒算了一下,發現的確是這樣。
自己從來到□□當臥底到現在也過去了四年,他和森鷗外就認識了四年。
四年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對五條咒來說已經是人生的四分之一了。
他看著緩緩旋轉的摩天輪,又問道,“既然都認識這麼久了,我們來談談心怎麼樣?”
談心?
森鷗外一怔,隨後如臨大敵。
他可不認為這種情況下的五條咒說的“談心”就是真的剖心置腹和他聊一聊人生和夢想和未來。
五條咒到底在外麵乾了什麼?又經曆了什麼?難道和咒術界那邊的動靜有關?
“……屬下不敢。”
“不敢?有什麼不敢的?就像我們關係最好的時候那樣抵足而眠,聊一聊對橫濱現狀的看法,聊聊異能特務科,聊聊人生,聊聊夢想,聊聊未來的計劃。”
可是這麼多話題裡麵哪個最好聊?
或者說,哪個最敏感。
以五條咒的視角大概是前麵兩個,可是對森鷗外來說是後麵的那三個。
森鷗外其實並不害怕和彆人聊天,甚至他是個操縱人心玩弄人性的好手,有不少人都是被他哄到自己麾下的。
甚至五條咒偶爾都會受他的影響,在他的影響下改變一些決定。
他本以為那是五條咒對自己的信任,可今天看來卻並不是的。
是縱容,是冷眼旁觀。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這個認知幾乎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落在了他的頭上,他的心裡升起了一陣危機感,把警惕拉到了最高。
這一刻,麵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五條咒了,而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或者說……有可能發現了手底下叛徒的首領。
他在試探自己。
他心裡想了很多,但其實現實時間過去的很快,幾乎沒讓五條咒察覺到猶豫和停頓,而是說道:“港口黑手黨聽從您的安排。”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林太郎。”五條咒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我還是喜歡你以前那樣,我們可以像個朋友一樣對話。”
朋友?
他可還跪在這裡呢,而五條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背對著自己站在窗邊,眼裡看著的也不是自己。
這樣的人……
森鷗外深吸一口氣。
這樣的人還是朋友嗎?
森鷗外很希望是,因為五條咒在沒有“港口黑手黨首領”這個身份的時候是個相當不錯的人,和他相處很舒服。
可是這是在他不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時候,而現在的五條咒在用港口黑手黨首領這個身份跟他對話。
“我一直都沒有變,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