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得不承認五條咒的能力,而太宰治說的那些話也的確可信度非常高。
隻是這些事他們做不了主,還是要家主已經長老團。
“你的確很厲害。”幾個人咬牙切齒。
“多謝誇獎。”五條咒欣然接受,“還有,你們要叫我家主。”
“……什麼?”
“意思就是,以後我就是你們的首領了。”五條咒轉身,“如果不同意的話就殺了你們。”
五條咒不等他們反應就轉身離開了,而幾個人對視一眼,也跟著離開,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非常順利,一路上沒有人阻止。
而也正是這種釣魚執法讓那些還猶豫不定的老橘子們下定了決心。
五條咒的能量很恐怖。
或許合作真的有用。
*
而在港口黑手黨地下室監獄裡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也“逃”出了港口黑手黨。
其實他們的任務從某種程度來說是完成了的。
因為組織已經覆滅,身為臥底的他們此時已經功成名退,應該立刻回公安報告。
他們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更不用擔心會被彆人發現看到什麼,隻是他們現在麵臨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選擇。
——他們要不要跟組織說月野宙的事情。
在被抓進去之前,他們兩個還篤定月野宙背叛了他們,可是在抓進去之後,他們卻恍然發現其實這都是月野宙的計策。
所謂的背叛,不過是他刻意表現出來的假象。
他的本意其實是布下了一個大局——就是為了麻痹所有人,甚至連他們這些做朋友的都——
“我想留在港口黑手黨當臥底。”在彙報的時候,諸伏景光握緊了拳頭說道,“阿宙一個人留在港/黑實在是太累了,就連我們都誤會他,可如果我們留在港口黑手黨幫阿宙,他是不是就不用那麼累了?”
安室透沒有回答,他其實也覺得可操作性很高。
可他想的卻比諸伏景光更多,更是害怕。
也更是難過。
降穀零其實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五條咒。
他其實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五條咒,畢竟當初他說的話那麼傷人,就連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他當初和五條咒說的那番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幾乎是句句詰問,每一句話都往他的心裡捅刀,而他自己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當時就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沒有信任他,在被關進去,知道了月野宙做的事之後更是心裡難安。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月野宙了。
在這些天裡降穀零一直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
——他們還是朋友嗎?
自己完全可以厚著臉皮地說他們還是,也可以像景光那樣回去。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厚著臉皮再去找五條咒,良心就過不去。
【如果做出這些事的是諸伏景光,那你會懷疑他嗎?】
【如果我們還是朋友,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懷疑我,而是像相信諸伏景光一樣相信我的忠誠,而不是懷疑我背叛了正義。】
他還有資格嗎?
“零?”諸伏景光發現降穀零沒有回答,擔憂地望向了他:“你是有什麼事嗎?”
“我……我沒有當阿宙朋友的資格。”降穀零終於開口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了些低落。
他其實跟諸伏景光說過他和五條咒的那次對話。
諸伏景光也像是想起了什麼,安靜了下來。
諸伏景光其實沒有和降穀零一樣和五條咒有過那麼深刻的對話,可是當他從降穀零的口中聽到這些問題的時候他也不自覺地思考著。
如果臥底的是降穀零那他會懷疑嗎?
答案是不會。
甚至連理由都一模一樣。
因為他和降穀零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他相信降穀零的人品,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在發現異常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他是不是背叛了,而是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是這是降穀零的計策。
可是他們兩個對月野宙的態度和想法……
能怎麼說呢?
“我沒有資格去幫他。”降穀零說道,“他根本就不願意看到我。”
他在說實話。
“……宙估計也不願意看到我吧。”景光沉默了一會之後也說道。
這個問題一直被他們壓在心底,而現在,才終於被他們兩個擺在了明麵上。
他們願意去港口黑手黨幫月野宙,可是月野宙真的願意讓他們幫忙嗎?
甚至不願意看見他們兩個吧。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不過在進行任務彙報之後,兩人卻聽到一直培養他們的那個長官問他們:“你們願意去港口黑手黨臥底嗎?”
“去港/黑?”兩人愕然。
“是,但是可能會很危險。”
“我願意。”景光說道,“我可以去。”
“我……”反而是降穀零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去。
他真的忐忑。
“不願意也沒有關係。”長官說道,“那諸伏,你再去做準備吧,等過段時間你就要想辦法混進去了。”
其實他們可以裝作叛變,但在黑暗世界裡,背叛組織的人顯然是受人唾棄的。
“我也去。”降穀零終於下定了決心,“我也可以。”
“真的沒關係嗎?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你們已經很辛苦了。”
“我要去。”降穀零下定了決心。
五條咒不能一個人背負這些,至少,至少要讓他們幫忙,然而當五條咒從大倉燁子那裡知道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竟然要去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一時語塞。
“他們過來乾什麼啊。”五條咒無語的跟大倉燁子吐槽。
“‘阿宙一個人承擔了很多,如果我們能分擔一點就好了。’大概是這個意思。”大倉燁子說道。
“……什麼鬼。”
五條咒無語了:“他不覺得很可笑嗎?”
“嗯?”大倉燁子也隻是通知一下,聽到五條咒這麼說還有點詫異,“算好事吧。”
五條咒被惡心了:“可是我們三個在一起行動暴露的可能有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倒是。”大倉燁子想想也是,“那我拒了,或者換人也行。”
“不用,人多了還麻煩。”五條咒拒絕,“礙事。”
“行。”大倉燁子那邊還在忙,本來這次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五條咒這件事,現在看五條咒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五條咒一個人也能做出任務。
五條咒掛了電話,清理掉了和獵犬通話的痕跡隻覺得好笑。
憑什麼?
他現在甚至沒辦法跟彆人說這麼好笑的事情。
五條咒難得有些煩躁,工作進行不下去,索性就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出門兜風。
隻是當五條咒到了停車場之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買過跑車,出門也都是開港/黑內部給他配的公務車,雖然價格相當昂貴,可要想出門放縱一下反而沒什麼效果。
五條咒想了想,還是給中原中也發了消息,準備借他的跑車出去兜風。
中原中也非常乾脆的給了鑰匙,但是卻跟著五條咒一起出來。
“你跟著出來乾什麼?”五條咒甩著鑰匙問。
“我也想出去逛逛。”他說道,“而且我跑車不少,您要試試機車嗎?”
五條咒想了想,點點頭:“那就試試機車吧。”
於是橫濱的海邊公路上兩輛機車飛馳而過,五條咒戴著防風鏡,保持著最高速在街上飛馳而過。
五條咒總算明白什麼叫做機車是男人的浪漫了。
在心裡不爽的情況下,開著機車在公路上飆車的確是相當不錯的解壓方式。他把速度拉到最大,幾乎像是一陣風般從公路上掠過,也多虧這裡偏僻,幾乎沒什麼人,不然鐵定要出交通事故。
到後麵興頭起來了,兩個人甚至還在公路上比了一場,雖然最後是中原中也贏了,不過五條咒並不介意。
“如果不高興就出來飆車。”中原中也陪著五條咒在外麵飆了半宿的車,見五條咒終於放鬆了,這才抱著頭盔,將自己的機車停在了五條咒旁邊,“能喊出來的話會更輕鬆一些。”
“算了。”五條咒將被風吹亂的頭發順好,“怎麼說也是首領,怎麼能做這種事。”
“首領也是人,有喜怒哀樂很正常。”中原中也說,“沒有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五條咒見中原中也還在認真的勸自己,失笑道:“你倒是想得開。”
“我是手下,隻能儘力替您解決麻煩,但有很多事情是我們做不到的。”中原中也倒是很認真:“能稍微放鬆下就稍微放鬆下吧。”
“好啊。”五條咒轉過頭,望著被夕陽染成紅色的海平麵,半靠在機車上伸了個懶腰:“走吧,回去了。”
“好。”中原中也又戴上了頭盔,不過五條咒並沒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從最近的路往回開。
他出來的時候是放風,回去的時候是工作,自然要節省時間,隻是來的時候為了放鬆,沿著海邊的公路一直往北隨心所欲地開,早就離開了橫濱,來到了東京,現在要回去還要去加油站加油,不然跑到半路就要拋錨。
兩個人找了個加油站加滿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的,這個加油站竟然排著長隊,前麵排了好幾輛,但好在五條咒不是很著急,排在後麵慢慢來,一邊排隊還一邊跟中原中也說起了回去之後要做的工作。
被塞了一堆工作的中原中也隻好苦哈哈的在休息時間工作,視線掃過五條咒車子的時候卻眼神一凝,就見五條咒突然伸手在油箱的地方一抓,手好似虛握著,但中原中也的確能看到五條咒剛才抓住了一隻隻有巴掌大的咒靈。
“怎麼這裡都有咒靈。”中原中也說道。
“咒靈啊,難不成是油價太貴誕生的咒靈嗎?”五條咒身上沒有咒具,而異能力者也做不到祓除詛咒,五條咒也不知道怎麼拿這隻咒靈怎麼辦才好。
看著那隻有著像蚊子似的口器的咒靈,中原中也也有些不確定。
“應該吧,長得很醜。”
中原中也知道五條咒看不見咒靈,所以還給他形容了一下這隻咒靈長什麼樣子,就見五條咒點了點頭,“看來真的是對油價的怨念。”
“沒辦法,最近油價太貴了。”中原中也也感歎,“就連我都快加不起油了。”
當然隻是誇張,但最近油價的確漲得快,普通的工薪家庭就是有點受不了。
“給我吧。”正在五條咒苦惱的時候,排在五條咒前麵的那輛車上下來了一個人,穿著淺色的西裝,一頭金色的短發整齊的梳成了背頭,戴著造型奇怪的眼鏡,倒是長得挺帥,是個混血帥哥,還有一種屬於日耳曼人種的特殊禁欲感。
五條咒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衣擺。
“咒術師?”五條咒問了一句。
“……你知道?”男人驚訝道。
他將手中的咒靈遞過去,就見男人伸手在他手上揮了一下,他手裡虛握著的咒靈就消失了。
“果然應該隨身帶著咒具。”五條咒說,“不然遇到咒靈都祓除不了。”
“普通人一般是遇不到咒靈的。”
“我可不是普通人。”五條咒笑道:“我住在橫濱呢。”
“……那的確要注意一下。”男人推了推眼鏡,突然問道,“我叫七海建人。”
“五條咒。”五條咒主動拿出了手機,“方便留個聯係方式嗎?”
“……當然。”七海建人在五條咒手機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然後問道:“你和五條悟是……”
“血緣上的雙胞胎兄長。”五條咒說道,“他很聽我的話的,如果他老欺負你你可以跟我告狀。”
七海建人沒想到五條咒竟然會說這個,但是他竟然心動了。
畢竟五條悟平常真的太煩了,五條這個姓氏並不常見,七海建人認識的人不少,但認識的五條隻有一個五條悟,剛才他就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現在聽到五條這個姓氏下意識地往五條悟身上聯想。
果然,現在再看五條咒,就會發現他和五條悟長得有七八分相像。
“七海先生,到我們了,要走了。”兩個人說了沒幾句,剛才七海建人下來的那輛車上就探出了頭,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人叫道。
他剛才不敢打擾兩個人,現在眼看著油都加完要走了,這才弱弱的叫了一聲。
“好。”七海建人回頭應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常聯係,下次一起喝酒。”
“好。”七海建人自然不會拒絕。
五條咒目送對方回到車裡離開,這才露出了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
“五條先生?”中原中也一直在旁邊看著,一直到金發男人轉身走了才叫了五條咒一聲。
“嗯?”
“您……他是什麼臥底嗎?”中原中也忍不住問道,“您為什麼那麼在意他?”
“不是。”五條咒否定,“對他有興趣。”
“有興趣?”中原中也沒明白五條咒什麼意思。
“你年紀還小,不懂。”五條咒控製著機車往前挪了一下,終於排到他給機車加了油。
“我已經成年了。”中原中也強調,“到底什麼意思啊。”
“小孩子彆管的意思。”五條咒說道,“走了。”
這次回去就順暢很多,五條咒早就沒了出門之前的鬱氣,甚至還哼著歌,肉眼可見的高興。
中原中也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苦惱的問了一下尾崎紅葉,而聽到這些的尾崎紅葉用袖子擋住了嘴,但還是難掩驚訝。
“的確,你還是個小孩子呢。”尾崎紅葉感歎道,“這是大人的世界。”
中原中也更不理解了。
“是朋友嗎?”
尾崎紅葉搖頭,“等你長大就懂了。”
不過倒是提醒尾崎紅葉了,中原中也雖然也成年了,可他到現在好像都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喜歡過什麼人,見到這麼明顯的事情竟然沒明白。
還是太年輕。
尾崎紅葉樂得看中原中也抓瞎的樣子。
五條咒的好心情很快在見到太宰治的時候消失大半,但好歹還保持在平均線之上,太宰治已經完成了任務,找過來就是為了等五條咒給他一個生死決斷。
“首領。”太宰治眼下還有黑眼圈,但他明顯十分亢奮,他見五條咒高興地進來,在見到自己之後就收斂了笑容後就變得有些緊張。
“你怎麼回來了。”五條咒放下外套,對著鏡子整理著因為騎機車有些淩亂的衣服。
“我完成了您的任務。”太宰治說道,“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得到您的信任。”
五條咒從鏡子裡看太宰治,太宰治單膝跪在那裡,甚至還低著頭沒有直視五條咒,姿態放的很低。
至少這樣看,他似乎真的對五條咒忠心耿耿。
“不行哦。”五條咒繼續動作,“我說過了,我不會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我的人。”
“……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太宰治不甘心,“我什麼都能做。”
“如果你是首領,而我曾經謀劃著要殺死你,現在卻說要再次效忠你,你會相信嗎?”五條咒給自己打好了領帶,這才坐回位置上,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問道。
可正因為不相信,太宰治才會這麼執著。
光是換位思考一下他就受不了,一定要把那個曾經背叛他的叛徒殺死。
更何況是五條咒呢。
“太宰治,你沒有資格。”五條咒說道,“你不管怎麼做都沒有讓我原諒的資格。”
這是給他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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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野宙被推醒了。
“宙,快點起床了,你今天要去警視廳,我做了飯,再不起床就涼了。”月野宙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叫他,翻了個身將被子拉起來蓋住了頭,想要再睡一覺。
但是這次沒有機會了。
蓋在頭上的被子被拉了下來,甚至房間的窗簾都被拉開了,清晨的陽光穿過窗子打在床上,照在月野宙的臉上,成功地讓月野宙睡不著了,他隻好睜開眼睛,哀怨地看著那個掀他被子拉開窗簾讓他睡不著覺的人。
七海建人已經穿好了襯衫,手臂上還搭著一會要穿的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這才幾點啊就叫我起來。”
“已經八點了,再不起床真的晚了。”七海建人把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然後拿過月野宙衣服就要給他穿,月野宙還困著,見七海建人給他穿衣服,乖乖地伸手讓他擺弄,等把褲子和襪子都穿好了,月野宙這才說,“我夢到我當初背叛獵犬,安心當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了。”
“是因為早紀說的話嗎?”
“……你說他們是不是有病啊,我真的背叛之後他們竟然覺得我是好人。”月野宙抱怨道,“我倒是寧願他們覺得我是壞蛋。”
七海建人給月野宙穿戴一新,然後把他從床上拉起來,讓他去洗漱,“好了大壞蛋,你要去警視廳上班了。”
“你敷衍我!”月野宙拉著七海建人不讓他走,“而且還是我主動跟你要聯係方式的,你一點都不主動。”
他非常無賴地把鍋甩到現在的七海建人身上,開始無理取鬨。
“聯係方式?”七海建人警覺起來,“哪個我?”
“當然是夢裡的你。”
“夢裡的我也不是我。”七海建人沉聲道,“現在就刪掉。”
月野宙驚了,“你自己的醋都吃啊,而且那是做夢哎!我去哪裡刪掉你的聯係方式,要不我把你的刪了?”
七海建人沉默,月野宙心虛地鑽進了衛生間。
外麵的七海建人無奈歎氣,他將睡得亂糟糟的床鋪整理好,拿起外套給月野宙還沒有吃的早餐重新熱了一遍,這才坐在沙發上等月野宙出來。
等月野宙從衛生間洗漱好出來,已經變回了那個整潔帥氣的月野警視長了。
他給月野宙打好了領帶,兩個人一起出門,在門口/交換了一個吻,這才各自離開上班。
不怨恨,不懈怠,不曾傷害他人,不曾辜負自己,直至雪白覆滿鬢邊。
這會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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