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氏心裡一沉,連忙道:“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我做什麼事情了?”
元景看著眼前,同他同床共枕了十餘年的枕邊人。
代氏一向大方知禮,在府中人人稱賢,雖然有的時候讓他挺煩的,特彆是想方設法替他找妾室的時候,但是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挺尊重自己的這位夫人。
將宛桃認回來之後,元景也對代氏感覺挺愧疚,但是代氏一直很溫厚,接受宛桃的速度也很快,元景也就慢慢地認為,她並不將這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現在,她居然給宛桃下毒!
元景緊緊地攥著拳頭:“當初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孩子是無辜的,你有什麼不滿,為什麼不衝我發,要給她下毒?你怎麼狠得下心的?”
代氏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深吸了一口氣:“你聽誰說的?我是宛桃的母親,怎麼可能給她下毒?你不能聽信那丫鬟的一麵之詞!”
元景冷笑:“這滿府,除了你,誰還能有這個動機,誰還能有心機讓人去害宛桃,然後再嫁禍到你身上?”
代氏頭腦一陣懵,她咬了咬嘴唇,讓自己清醒點:“我不管是誰,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我就不會承認的,宛桃這孩子心思也重,她也不喜歡我跟琪兒,琪兒是嫡女,隻要她在一天,宛桃就隻能被她壓在下麵。”
她不僅不承認,還往宛桃身上攀咬。
元景在這一刻,心寒到了極點。
元戰聽到消息,匆匆地披上衣服趕來。
見元景跟代氏劍拔弩張,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元戰又驚又急,他們倆的關係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也很少吵架,元戰睡得死,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倒是代氏看到元戰,抹著眼淚撲了上來:“戰兒,娘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你爹他現在居然說我給宛桃下毒,因為一個丫鬟的話就不分青紅皂白來汙蔑我,戰兒,你長大了,你要給娘主持公道啊。”
元戰一驚:“有人給宛桃下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金眼中是熊熊怒火:“怎麼回事?好好問你娘這是怎麼回事!”
元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元琪今天將宛桃推下了湖,元戰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沒想到晚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宛桃也是他妹妹,他希望元府是她的家,一直希望宛桃搬到元府住,沒想到今天居然接連發生了兩件足以要了她的命的事情。
而且今日還是他的生辰。
元戰頹然地坐在一邊。
代氏急了:“你快為娘說話啊,娘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這事要是坐實了,娘以後還怎麼做人?你快替娘說幾句話!”
元戰抬起頭看她:“娘,你跟我說實話,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代氏臉色一變:“怎麼連你現在也不相信我了?”
元戰道:“娘,我是您兒子,我自然相信你,你現在就告訴我,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要說不是,我也就當不是,若你騙我,那我以後再也不能信你了。”
代氏一怔,下意識地就拿著帕子抹眼淚:“戰兒,你是我親生的,現在,你也站在林宛桃那邊了嗎?”
元戰有些頭疼:“我隻是問清楚,不想被蒙在鼓裡,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
代氏抹著眼淚道:“娘跟你發誓還不行麼。”
元戰看著代氏,神情複雜。
確實,再也沒有彆的人有這個動機和能力去害宛桃了。
但是,代氏畢竟是他的娘。
宛桃一覺醒來,天都亮了。
她摸摸被子,上麵還留著餘溫,阿尋走了沒多久。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她覺得嗓子有些疼,聲音有些沙啞:“進來。”
圓月端著一盆溫水進來了:“小姐,你覺得好點了沒有?”
她走上來給宛桃背後墊了一個枕頭,宛桃道:“你去給我倒點水過來。”
圓月一早就起來了,水也早就燒好,她應了一聲,倒了杯水過來。
宛桃接過來喝了半杯,才覺得渾身都舒展了過來。
從昨天落水開始,即便在夢裡,她也覺得不踏實,此刻,身上的冷汗乾了,端著熱水喝著,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她才覺得真正活了過來。
宛桃問:“夏沁院那裡怎麼樣?”
圓月擰乾了毛巾,道:“奴婢昨晚上一直等著消息,夏沁園那裡並未傳出來什麼動靜,”
宛桃沉思了片刻,道:“你將早飯拿過來,我吃完之後,去跟太奶奶請個安,就回家了。”
圓月一怔,輕輕應了一聲:“是。”
忍了半天,她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啊。”
宛桃偏頭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要跟著我走?”
圓月幾年前提過一次想跟著宛桃,但宛桃不同意,她做奴婢的,隻能服從小姐的安排,這些年她都一直沒有再提。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她總是忍不住想再試一下,圓月這輩子沒什麼大的誌向,能給宛桃做貼身侍女,她覺得自己特彆走運,以後若是能好好地伺候小姐,她就滿足了。
宛桃道:“你要知道,我家跟元府可不一樣,我家隻是普通人家,也沒有用侍女的習慣。”
圓月連忙道:“奴婢不怕吃苦,奴婢就想跟著小姐,平時裡奴婢無所事事,隻能一心盼著小姐過來。”
宛桃歎道:“你在元府,好歹是一等丫鬟,到了年紀,能嫁個不錯的人家,跟著我,我自己都琢磨不清楚以後會怎麼樣,就更沒辦法對你負責了。”
這事是代氏做的,但是她是元家主母,估計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付出太大的代價,有了這個由頭,讓元府眾人,特彆是元老太覺得對不住她,她也能順理成章地疏遠元府了。
正因為這樣,宛桃才不能帶著圓月。
圓月急得都快哭了:“小姐,奴婢不想著那些,奴婢就想一直跟著小姐。”
在元府,就連最溫柔大方的小姐,元嫣,也隻是不隨意打罵下人罷了,隻有二小姐,真正地尊重她,在昨天那種事情發生之後還想著保護她,圓月早就想好了,她這輩子跟定了二小姐。
宛桃道:“你可知道,也許這次過後,我就不會時常往元府來了,甚至到了後來,同這裡斷絕關係也有可能,你是元府的丫鬟,不管什麼時候都衣食無憂,若是跟著我,這些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