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忠誠+8】
長寧讓開路來,“請陛下入宴。”薑青姝進去,在最主位落座,絲竹管弦聲再起,眾人依次落座。
裴朔這才好好端詳了女帝的臉色——她這次略略用脂粉掩蓋,看不出蒼白虛弱,但走路時虛浮無力,可見並沒有好轉。
沒有咳嗽了。但不咳嗽,或許是從表皮入了內裡。
裴朔目光微冷,執杯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目光又直接大膽地審視女帝身邊的那些內官,最後在千牛衛刀鋒反射的光落在他眉間時,緩緩斂目。
鄧漪站在女帝身後,安靜如初。
薑青姝飲了少許酒。
她記得自己中毒,記得君後囑咐,記得與阿奚的約定,還記得很多政務朝堂上的事……冷風灌入衣領,平白有點發冷,她無聲攏緊了袖子裡藏著的鏤花小手爐。
鄧漪俯身說:“陛下醉了,臣扶著陛下去歇息一下吧。”
長寧看向女帝,有些驚訝她的酒量怎麼這麼差,明明才飲了一口……她沉吟再三,還是關切道:"往西穿過花苑,便是歇息的暖閣,陛下可以去醒醒酒,若是累了,便歇歇吧。"
薑青姝點頭,"好,多謝阿姊。"
她起身。
眾人見天子離席,紛紛起身一拜,原本緊繃畏懼的神色這才緩和不少,繼續宴會。薑青姝出了設宴的閣樓,一路被冷風吹,絲毫不覺得清醒,反而更昏沉起來。還沒到暖閣,已是有些站不穩了。
秋月被支開了。
鄧漪跟著女帝,向左右示意退下,然後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女,說:“陛下快去休息吧。”隨後將她送入了屋內,扶到床榻上,又退了出去。外間暗中守著幾人。鄧漪一出來,就迅速環顧四周,轉身匆忙離去。
而她身後,那暗中蟄伏的幾人探出頭來,一人跟在鄧漪身後,一人朝西側小路而去,剩下的把守屋外。
屋內。薑青姝在
鄧漪離開之後,便睜開了眼睛。
她並無表現出來的那般昏沉,秦太醫事先給了她特殊丹藥,讓她適當時含在舌下,能有應急奇效。
她扶著牆壁,從頭上抽出一根簪發的釵子,狠狠一刺手臂,更加清醒幾分。
窗外傳來“哢嚓”一聲。
——刀劍劈開窗子的聲音。
是霍淩。
薑青姝走過去,那小將軍站在夜色中,望著眸色混沌迷離的少女,驚怔萬分,隨後將一個包裹遞給她。
薑青姝接過包裹,合上窗戶,迅速更衣。等她卸下女帝服侍,換好尋常貴女的裙衫,再次推窗,霍淩便朝她伸手。
“陛下。”
薑青姝將手遞給他。
她沒什麼力氣,被他半拉半抱著出了窗。
做完這一切動作,這小將軍的耳根脖頸都蔓延著滾燙的緋色,他偏頭不敢看她,隻聞到她發間淺淡的梳頭水的清香。
春風知意,吹起少女雪頸上散落的發。
【霍淩愛情+2】
真是要命。薑青姝大腦昏脹,還在看係統在她眼前煩人地亂閃。
霍淩低聲:"禁軍已經安排好了。"
"好。"
薑青姝被少年半扶半抱,往其他方向帶去,隻是不知何時,這暖閣四處已經暗中圍滿了人,察覺到異常,紛紛持刀朝著二人飛速砍來。
“鏗!”刀劍相擊,霍淩狠狠咬牙。他的肩傷還沒好,護著懷中少女儼然有些吃力。
看來這一次,對方是真的要針對女帝要下狠手。
女帝身邊的內奸,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宮禁森嚴,任何黨羽要安插人手,絕非一人可以完成整個消息傳遞的流程,這樣一旦暴露後果嚴重,何況將一切都押注在一個眼線身上,絕對不是聰明的做法。
世家眼線,真的是比她想象的多很多。連公主府內都有眼線。
秋月看似已經被支走,實際上已經拿著象征天子的信物,去調遣北衙神策軍,她從最初的“認為女帝照顧不好自己的身子",到現在徹底堅定、甚至佩服女帝的膽量。
女帝現在敢孤身出入宮門,也敢繞這麼大一
圈去挖出身邊那一條內線,永絕後患,看來天子徹底肅清內宮的決心勢不可擋,誰也無法阻礙她分毫。
霍淩艱難護著薑青姝。
刀光交錯,那些人都是練家子,霍淩的右手挽劍去擋,左手手臂還護著少女,用血肉給她擋了好幾招。
那些人似乎並不想害女帝性命,卻招招狠辣地朝霍淩身上招呼。
再撐一撐...
霍淩肩上的傷沒有好,他想著再撐一撐,很快自己人就會趕過來了。
"唔。"
他後心突然劇痛。
有人用刀刺破了霍淩的脊背。
血霧噴灑,傾灑一片芳草,霍淩身子晃了晃,唇色突然發白,薑青姝瞪大眼睛,伸手扶住他的肩膀,驚聲道:“霍……”
她也才吐出一個字。
霍淩身後,那些人再次舉起刀。然而一片迅疾的劍光如飛雪般灑落。
月光像流水,而那劍光便是流水中淌著淩厲寒光,又冷又亮,肅殺凜然,令人不自覺戰栗畏懼其銳氣鋒芒。
隻此一劍。
血落,劍止。
江湖紛爭,乃刀尖嗜血、披血而行,是你死我活,是一劍斃命。
那少年也曾在某一日,一劍擊殺那些蟄伏的刺客。
薑青姝今日親眼目睹,雷霆劍光之中,那些持刀的人無聲倒了一地,戴著兔子麵具的少年習慣性地甩了甩馬尾,回身朝她看來,那雙映著月光的漂亮眸子仿佛還殘留著冷冽煞氣。
隻是在看到她時,愉快地彎了彎。
“七娘,我又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