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看著嘉樂這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心裡卻嗤之以鼻——她這三皇妹平時看似最為跋扈,實則一顆心都撲在了駙馬上,為了駙馬的王家當真是什麼都不顧了,居然敢對陛下動心思。
當真是覺得陛下好欺負。
也是。先前那一回,鬨到最後,也不過是杖斃了宮人,防止消息泄露出去。
但若因此以為皇帝軟弱可欺,以為不過是獻個伶人而已,即便事情敗露,也不過是個奴才爬床的小事,女帝顧忌名聲不會對手足下手,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長寧這樣想著,又瞥了那嘉樂一眼。
果然。
她又在看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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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她家那口子,雖說性情不討喜,也好歹能在衛尉寺謀個少卿的官位。
也不知這嘉樂看上他什麼了。
長寧心裡嗤之以鼻,斟酌著笑道: “今日陛下酉時回宮,我與陛下商量好了,晚間一起在清涼閣用膳,三皇妹可想一起?"
嘉樂聞言暗喜,連忙道: “自然願意。”
她說著,看向一側的駙馬: “我與皇姊與陛下有話要說,你先下去吧,代我為崔尚書道賀。”王錚立刻起身,朝著最上座的陛下一拜,這才告退。
王錚離開之後,出來與眾賓客閒聊攀談,王鈞遠遠瞧見他,招呼他過來,不知悄悄跟他聊著什麼。
崔令之與刑部尚書湯桓等人正殷勤地纏著張瑾。
謝太傅正與諸多出身命門望族的名士大儒交談,還將幾位自己的門生引薦給了他們。
武將們大多出身並不高貴,與文臣涇渭分明,被冷落在角落各自閒聊飲酒,主動結交幾位金吾衛將軍。
宋家人紛紛在迎接門下侍中鄭孝,而宋朗望著這喜慶熱鬨的場麵,一想起自己的弟弟即將迎娶崔娘子,便黯然神傷。
諸如種種。
皆在薑青姝的眼裡。
婚宴就是熱鬨,趁機巴結拓展人脈的、互相引薦門生的、爭風吃醋的、明爭暗鬥的,都忙個不停。
還有【人群之中突然傳出一片喧嘩聲,原來是禦史大夫王奇家的千金不慎落水,卻被翰林崔嘉所救。】
薑青姝:
得了。
這個王家千金,多半得愛上崔嘉了。
王崔乃是政敵,這還八成是個家族不允許的虐戀。——不。應該虐不起來了。
薑青姝不會放過這一次敢對她下手的人。
秋月說她不曾記得,是藥性過重,然而隻有薑青姝自己記得,那時她剛穿越時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何掙紮都無法醒來。
——與秋月口中的“昏迷”對上了。
她不知道那時是她自己,還是原主,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死去了”,還是原主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原主”,會不會僅僅隻是她所穿越的遊戲角色的背景設定。
但無論是什麼。穿越以來,她殫精竭慮、步步為營,
處處皆是把自己當成女帝,來應對這一切明槍暗箭。
一方麵固然是為了“通關遊戲”,另一方麵,她並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既來之則安之,薑青姝是個做事極其認真的人,至少在遊戲中的每一刻,她都要徹底進入角色。
既然她已經接手了這具驅殼,她就是女帝。
這小皇帝的過去、未來,她通通接受。對她有利的,都要用;侮辱過她的,都要殺。該流血了。
——“當時是鄭家想往陛下的後宮塞人,但臣以為,丹陽郡君或許單單隻是想獻人,並未計劃下藥,因為下藥之事一旦敗露,他們可是首當其衝,鄭家在朝中的勢力不足以承擔這些後果。臣猜想,或許是有人早就知曉鄭家圖謀,刻意將之當成靶子。而君後事後暴怒,並不像演戲,君後可能並不知情。"
當時,秋月是這樣說的。
秋月說完,還補充了一句: “其實那企圖勾引陛下的歌伎……背後之人原是可以查出來的,但薛將軍未曾審問便直接殺,恐有滅口之嫌。"
“你覺得背後是誰。”
“陛下,臣不敢妄言。”
“朕赦你無罪。”
"臣想……既不是趙鄭兩家,要麼是張黨,要麼是……王謝兩家。"
“為何?”
“因為鄭崔趙三家皆卷了進去,唯有王謝兩家清清白白,太過乾淨。”
秋月說的對。
越做得乾淨,越可疑。
秋月又說: “那日,張相知道以後,隻是令薛兆封鎖紫宸殿、殺了當日的宮人,陛下昏迷的那些日子,張相親自指派的太醫來看過陛下,態度卻極為敷衍,好像隻是要確定陛下會不會….…駕崩。"
張瑾。
就算他不是真正下手之人,但他冷眼旁觀,又何嘗不是在侮辱蔑視君王的尊嚴。
當然。
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性,就是這樣,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不會感同身受。他不忠君,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平時連話都懶得跟她多說一句,表麵上和和氣氣已經不錯了。
除非當時有利可圖,否則,他又怎麼會幫她報仇?
刀子不落在自己
身上,是永遠都不知道疼的。
這種下春\藥的行為,實在是太下作、太惡心了,因為她是皇帝,且不用懷孕,才說得好聽點叫“爬龍床”,實際上和迷\奸有什麼區彆?
尊嚴問題,爽不爽不重要,和器\大活好的絕世帥哥都不接受,誰強迫我誰就該死。
就算是和君後也不行。
怪不得趙玉珩那麼膈應。趙玉珩和她的感覺應該是一樣的。
薑青姝甚至還要慶幸那藥過量了,不然萬一她穿過來有意識,還恰好撞到那場麵,她會氣得當場發瘋,真的。
她會瘋到不分對象地創死所有人。
玩個鬼的遊戲。
直接毀滅吧。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能過審的問題,這個遊戲係統還是做人了。但依然不能原諒。
薑青姝正想著,簾外陡然響起喧嘩聲。
是新娘來了。
所有人紛紛朝那處看去。
那崔娘子穿著一身印有鳥形圖案的大袖對襟,紅綠相間,梳著高髻,金釵搖晃,滿頭珠翠,遠遠一瞥而過,身段極為好看。
她雙手以扇掩麵,此為本朝的“卻扇禮”,隻是隱隱露出的側顏,卻可見是個極為美貌的女子。
眾賓客皆朝那處而來,女帝也含笑起身,眾人紛紛恭敬地讓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彙聚在那兒。
自然也無人注意到有人暗中動手腳。
實時:
【宋朗趁著所有人不注意之時,悄悄將逍遙釀抹在新郎事後與眾賓客飲酒將用的酒杯杯口。】
——是的,宋朗改變主意了,他舍不得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下手,決定不親自上陣,而是直接讓新郎和其他人睡。
但是這個人吧,第一次乾這種下藥的虧心事,很沒有經驗。
雖然這個下藥的時機挑的不錯,但是他做起來還是太明顯了點兒,怕事情沒辦成,王鈞還悄悄再給他善後。
【王鈞暗暗注意宋朗的動向,在宋朗下藥之際,故意支開差點過去發現的下人,並躲在暗處悄悄觀察。】
薑青姝端坐尊位,看著那一對新人在樂聲中靠近,先拜天子,隨後再行拜天地父母之禮。
>她微微抬眼。目光極快地在所有觀禮之人上掃過。
有張瑾。
但是……嗯?謝安韞沒來?她明明在實時裡刷到過他啊?就在此時。實時再次一彈。
【兵部尚書謝安韞被女帝傷過心之後,並不想看見女帝,獨自走到寂靜無人處,卻看到鬼鬼祟祟的王鈞。】
薑青姝: "?"
不是,你搞清楚,到底是誰不想看見誰啊???
緊接著。
【兵部尚書謝安韞撞破了王鈞暗害宋朗之事。】
另一邊。王鈞正悄悄在那觀察,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冷不丁一聲, "你在乾什麼。"
嗓音寒冽。
這個聲音..…王鈞微微一抖,回過身來,果然看到站在那兒、目光陰冷的謝安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