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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佩霞又發現了江潮一個優點,不驕不躁,有定氣,經得起打磨,是塊好料子。

“新娘子娶回家做什麼?”

“娶新娘子回家當然是來疼的”,江潮還沒說話,狗蛋就先起哄了,那雙眼睛賊溜溜的,人群中又爆發一聲哄笑,江潮給石頭打了個眼色,石頭直接捂住狗蛋那張亂說話的臭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狗蛋你又得意上頭了啊,潮哥不是都說了不讓你亂說話的嗎?你是嫌皮太癢了,欠收拾吧你!”

狗蛋把他手扒開,嘿嘿笑了一聲,“我不是替咱哥高興嘛,他盯了那麼久的大白菜,可總算是到手了。你說咱哥吧!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裝,天天把自己整地多正經一樣,其實暗地裡蔫壞的。我突然有點可憐小知青了,這一輩子估計就隻能在他魔爪底下被折騰慘嘍!”

石頭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誰折騰誰呢!

兩眼在後麵的竊竊私語,並沒有打擾到江潮,邵佩霞盯著他在等他答案呢!

“娶媳婦回家自然是要敬她,護她,儘一個男人該儘的責任,為她撐起一片天。”

江潮說完,旁邊響起一陣喝彩,“這回可能讓新娘子出來了吧!”

邵佩霞對他的回答也很滿意,這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該說的話。甜言蜜語,親親我我的話都是毒瘤,不靠譜的男人才會說那種話來討不懂事的小女生的歡心,這千萬要不得。

安溪的心底有點涼,不過江潮為了成全責任而娶她的事是她早就接受的事實,也沒什麼好太多矯情的。

“那要看新娘子自己滿不滿意這答案才行。丫頭,你要是覺得自己對外麵的回答滿意就出來,要是覺得不滿意,就讓他們打道回府,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邵佩霞笑嘻嘻地說道。

所有人都摒著呼吸,等她答案,沉默了一晌之後,清脆的女聲響起。

“不滿意”,她頓了一下,“是假的!”

果然人群中又是一陣起哄,讓她滿意了就趕緊出來。安溪也不再矯情,對著邵佩霞點點頭,邵佩霞自覺把位置讓了出來。

今天是個難得好天氣,冷空氣仍舊未消,但太陽卻是暖暖的,是個辦喜事的好時候。幾秒的時間,江潮卻覺得很長,他微眯著眼睛,等待著心上人的出現。

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安溪的出現引起了一陣歡呼。

“呦!新娘子可真漂亮,新郎官這可是有福了”,這是臨村過來走親戚,恰好碰上婚禮,過來湊熱鬨的。

“那可不是,你出去打聽打聽,咱們三水村的閨女哪個不是好樣的,那絕對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模樣”,不知道是誰在中間插了話。

江潮覺得自己的呼吸不夠用了,今天的安溪美地有些讓人移不開眼,軍綠色的衣服襯的她臉皮更加白皙,在不強的太陽底下,嬌嫩透淨,隱約可以見到青色的血管。嘴唇輕抿著,她的唇色是很淺的,上麵應該是打了紅色的膏脂,氣色紅潤了不少。

外麵的人有些多,安溪被一雙雙眼睛直接打量著,心底稍顯緊張,麵上卻不敢顯出來。

“新郎官,都看傻了吧,還不緊著把新娘子抱回家。這麼漂亮的新娘子要是被人搶走了,可有你哭的了。”

江潮在旁人揶揄地笑聲中回過神來,他上前幾句,在安溪麵前停了下來,“安溪,我抱你上車。”

安溪點了點頭,她之前有了解過三水村的婚俗,新媳婦出門,在沒進婆家大門前,腳是不能落地的,這中間上車下車之後的兩段路程,得靠新郎官來抱。

安溪配合著讓江潮抱她起來,經過一眾人的身邊,聽著他們那些帶著善意的哄笑聲,“新娘子害羞嘍!”

她把臉埋在江潮的胸膛裡,眼睛微閉著,臉上又紅了幾分。江潮身上是淡淡枯草的氣息,那雙手臂穿過她的後背和膝蓋,手臂上的肌肉微鼓著,小麥色的肌膚裡青筋順著流暢的肌肉像上延伸著。那步伐也是強健穩妥,讓人很有安全感。

懷中的人身軀一直都在僵硬著,江潮忍不住加快腳下的步伐,隻跨了幾步,就把安溪放到了牛車上,牛的脖子上還綁著一朵大紅花。

看到這場麵,安溪不覺在心裡頭有些好笑,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婚禮會這樣接地氣,江潮坐在車的邊角上,看著她笑,問道:“笑什麼?”

安溪捂著嘴,搖搖頭,可是又覺得江潮身前配著的那朵大紅花和他身後那頭牛有些莫名的契合感,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抖著肩膀。

江潮見她笑地開心,卻又隻笑不說話,心裡忍不住一陣失笑同時,還鬆了一口氣。安溪能笑地這麼開心,至少證明她並沒有很排斥嫁給他。原本他是計劃著一點一滴慢慢侵入到她的世界裡,直到不知不覺,在她心底占到一處位置,初中課本上的那句潤物細無聲就很適合放在這裡。

他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出乎意料的事情,安溪答應嫁給他,她的想法隻是不想害了他,他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不忍心看彆人因為她而受磋磨。

他雖然心中還有一些不甘心,但這樣的機會擺在他麵前,由不得他不心動。一切要緊的是先把人娶回家,隻要把小丫頭娶回了家,哪怕她的心是石頭做的,他也不信自己暖不了。

邵佩霞指揮著人把安溪那些嫁妝全搬到車上去了,大件的梳妝台子就占了好大一塊地,加上一些鍋碗瓢盆,被子被褥什麼的也都不少,還有當初江家上門提親的時候隨地彩禮,也都一起裝箱,反正她在三水村沒有家人,邵佩霞更不可能要她這些彩禮,不然那像什麼話。

“嘶,這都是女方的嫁妝?我還真沒見過哪家有這麼毫氣的手筆。”

“可不是嗎,我早說過小知青這嫁妝厚地很,你們偏不信,現在可算瞧見了吧!嘖嘖,大友家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了,不但一分錢沒花,白得了一媳婦,還多了一個勞動力,你看小知青啥也不做,一天到晚在衛生所坐著都比你累成死狗賺的多,現在哪裡還能找這麼好的事情。”

“嘖,這人比人真能氣死人。”

當牛車漸漸遠去的時候,身後的人群也在跟著漸漸移動著。江潮在前麵控製著牛車方向和速度。安溪抱著膝蓋小心的打量著他,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專注的側臉,硬朗的下巴尖處的胡子被剃地乾淨,留下一片青色的胡茬,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艱苦歲月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的心性打磨成了三十歲的人才有的沉穩氣度與擔當。這是她在任何一個從象牙塔裡走出來的人身上不曾見到的。

安溪自以為隱密的偷看,誰也看不見,卻不知道全被江潮看在眼裡了。江潮臉上沒什麼,心底卻不由一陣好笑。

這場婚禮由江大友主持著,兩人在主席像念了幾句最具時代特色的話,然後才由他代表村委給兩人開具了結婚證明。

不用辦酒席,這年月結婚不興辦酒席,江大友雖然家裡有條件乾,但他作為村乾部,不可能公然違紀。

一切都從簡了,這結一次婚,沒了流水席吃,人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討論新娘子的嫁妝和新郎的彩禮錢,當然少不了鬨婚聽人家新婚夫妻牆角的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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