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嶼退回來,牽起他的手一道往屋裡走。
歐陽師叔傳信中說阿沅病危,薑嶼來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當真正見麵時才發現,阿沅並沒有想象中的形疲瘦頓,反而看上去容光煥發,精神十足。
終於再見到三人,他立時從床上坐起來,一個勁的笑。
寧秋一眼便看出他此時是回光返照,見他笑得這般開心,她心裡卻不知是該作何滋味。
“阿沅,你有話相對我們說?”
阿沅點頭,他看向謝知予,費了好大勁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小羽,謝謝。”
他說得無比真誠,但謝知予卻隻是冷漠地看著他,沒有給出回應。
阿沅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麼不說話,歪了歪頭,待到目光看見他身旁的薑嶼時,又立刻被轉移了注意。
“鏡子,鏡子。”
他嘴裡重複了兩遍,還用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
薑嶼試著理解他的意思,想了想,取出了最後一塊過去鏡碎片。
“你是說這個?”
阿沅點點頭,他還記得上回薑嶼使用過去鏡的事情,可他不知要如何表達,便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們三個,最後才指著那塊過去鏡。
薑嶼問他:“你是想要我們一起看你過去的記憶?”
阿沅又一次點頭,他說:“不能讓他們被忘記,他們要被好多人記住。”
雖然不知他口中的“他們”是誰,但這畢竟是阿沅最後的心願,況且說不準他的記憶也和謝知予有關。
薑嶼走上前去,將過去鏡平放在床上,照出阿沅的臉,三人一齊捏住鏡子邊緣,臨到白光亮起的那一刻,謝知予卻鬆開了手。
白光愈盛,到極點時又驟然熄滅,其餘人都陷入了回憶,唯有他還清醒著。
屋內安靜下去,外麵風拂花葉聲就更加清晰。
歐陽師叔躺在藤椅上小憩,絲毫不關心裡麵發生了什麼。
謝知予蹲在薑嶼身旁,指尖沿著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往下虛虛描摹,最後停在脖頸。
“師姐,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輕聲問她,語氣裡帶了些茫然,像是詢問,又像是在歎息。
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想要和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麼?
但為什麼她會想要離開自己?
謝知予不明白,她在騙他,他應該生氣的。
但荒謬的是比起怒火,他卻更加覺得惶恐不安。
謝知予閉上眼,腦子裡近乎神經質般的瘋狂循環著兩個詞。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憤怒和不安交織在一起,謝知予胸口一陣悶悶作痛,指尖也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他極力克製住劇烈翻湧的情緒,再次睜眼時,眼中變得漆黑無光,如冰塑一般,波瀾不生。
薑嶼想要離開他,大概是她還不夠喜歡自己罷。
既然這樣,他會有辦法讓她更喜歡自己,至於離開——
謝知予虛虛掐著她的脖子,傾身過去貼在她耳邊,虔誠又溫柔地印下一吻。
“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分開。”
*
“半月前新來的那個去哪兒,我怎麼沒看見他?”
薑嶼剛落地站穩,聽到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她抬眼一瞧,這道聲音的主人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