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予察覺氣氛不對,便側過頭問她。
薑嶼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我好像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領頭的人見大門打開,麵上熟練地掛起笑容,忙不迭迎了上來。
“二位可讓我們好等,總算是出來了。”
薑嶼盯著他的臉瞧了片刻,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熟悉。
“……你是?”
“我不過是個仆從,賤名不值一提。”他諂媚笑著,側過身指向自己身後,“這些都是我們家老爺送給你們的,一點小心意罷了,還請兩位收下。”
薑嶼目光隨著他的指的方向望去。
送親的隊伍後方跟著十幾個大木箱,想來應該是一起來的嫁妝。
可她和謝知予又沒人娶親,好好的,送他們嫁妝做什麼?
……
等等。
薑嶼倏然轉回視線,盯著領頭人的臉。過去許多年,當初那個白麵內侍已不再年輕,麵上多了許多溝溝壑壑。
她定了定神,試探著問道:“你們家老爺是……?”
內侍微微一笑,雙手交疊做了一個行禮的手勢。
“姑娘聰慧。”他頓了片晌,眼神小心翼翼地瞧了她身旁默不作聲的謝知予一眼,複又轉眼回來,麵向她,又重複一遍,“這些是我家老爺的一點心意,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言祁淵是南詔國的皇帝,昨日見過一麵,隻要他們還在南詔,想要打聽到他們的消息和住處並不難。
但是這也不太對吧!
謝知予才是他兒子,按理說,應該派迎親隊伍來才對……
更何況他心思莫測,給自己親生兒子下毒都不帶半點猶豫的,薑嶼才不敢收下他的禮。
不管在哪個時空,愛看熱鬨都是人的天性。敲打聲吸引來了附近的街坊鄰居,圍觀的人群聚集在大門外,都伸長脖子想往前瞧清楚一點。
當著眾人的麵,薑嶼也不好拒絕得太直接,便隻擺擺手,說:“謝謝,心意領了,東西你們就拿回去吧。”
“這……”內侍似乎沒料到她會拒絕,麵上很是為難,“東西都送出來了,哪有讓人往回收的道理?姑娘,你還是收下吧,也彆為難我一個小仆從,你說是不——”
最後一個字音還未落下,便有一把木劍抵在他喉前,嚇得他陡然噤了聲。
謝知予眼睛被蒙住,他微微勾著嘴角,語氣溫和十足,話裡含笑,手裡的劍卻毫不留情地精準指向他的命門。隻要再近一點,就能輕易要了他的性命。
“她不想要。帶著你的東西滾回去,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內侍記憶中的謝知予還停留在十三年前那個乖巧聽話又安靜的形象,如今卻已然是大變樣了。
都說子肖其父,僅僅是這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壓迫感,致命般危險。
內侍擦了把額上冒出的冷汗,不敢再多說,連連點頭:“……是、是。”
他轉回身,指著底下的人,厲聲嗬斥:“都愣著做什麼,把東西抬回去啊,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
一群人來時敲鑼打鼓,風風火火,去時卻極為安靜,生怕哪裡又觸了黴頭,連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送親隊伍灰溜溜地走了,圍觀的人群也跟著一哄而散。
門前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清,薑嶼站著沒動,仍是滿頭霧水。
“你們南詔的習俗好奇怪。”她看向謝知予,問:“他為什麼要送我嫁妝?不應該給聘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