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爺,你看這個。”
她軟軟地抱怨:“你自那日後, 便不再親近我了。”
聲音很低很輕, 軟糯動人, 委屈羞澀。
深秋時節,竹葉蕭蕭,儼然已經是寒翠瑟瑟的時節。
有風吹過窗前時, 但見疏影婆娑,龍吟細細。
蕭珩怔怔地坐在榻上, 聽著那久聽慣了的風吹細竹之聲,耳邊卻回響著她嬌軟埋怨的話語。
她說,自那日後, 他就不再親近她了。
她是盼著自己親近的,所以委屈得掉了眼淚,哭成了淚人兒。
她心裡不知道有多在意自己。
蕭珩凝視著她那清透猶如嫩玉一般的臉頰, 看著上麵的那滴眼淚。
風搖落了滿院的竹葉,雨柔醉了這清冷的深秋,秋去冬來,人活一世,不過百年。
這輩子,誰會狠狠地在意他,把他放在心坎裡,又有誰能為他哭成這般模樣。
他低首間, 眸子已經不似往日那般清冷, 凝視著懷中委屈的女人, 他把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抵扣在她的烏發上。
墨黑的發,絲絲軟軟,猶如上等的緞子一般順滑。
閉上眼睛,他喃道:“沒有,你想多了……大夫說,不可以這樣。”
沙啞的聲音,喃喃地在顧穗兒耳邊響起:“對我們的孩兒不好,說會動了胎氣。”
說話間,他輕輕地觸碰著她偌大的肚子。
纖細嬌軟的人兒,神態間偶爾間還流露出孩子氣的稚嫩和嬌憨,卻已經早早地挺起了這麼大一個肚子。
肚子裡是他的骨血。
也是他作下的孽,欠下的債,也是他種下的果。
他在這一刻甚至有種錯覺,這個因果,會用一輩子來慢慢地還。
顧穗兒聽得這個,心中一動,仰起臉來看他。
布滿淚痕的小臉,可憐兮兮的,越發顯得嬌小動人,隻是那雙眼睛卻分外地明亮清澈,裡麵盈著淚珠兒,帶著些許不敢置信,眼巴巴地瞅著蕭珩。
她小嘴兒癟了癟,果然是不太信的,眸中水波瀲灩,口中卻是軟軟地埋怨道:“那你怎麼以前不說會動胎氣……”
蕭珩抱著懷裡的人,微微抿唇,眉眼繃緊,目光平時前方,默了片刻,才啞聲道:“我也是那次後,恰好遇到太醫,問了才知道的。”
顧穗兒聽了,皺著小眉頭,想了一番,抬眼,微微歪著腦袋,靜默地瞅著他。
一張俊美如玉的臉此時麵無表情地緊緊繃著,好像剛才說出的話是多麼的不情願。
她想了想他麵對太醫的情境,想著他那麼清冷尊貴的人兒竟然去找禦醫打聽這種事,一時竟是說不出的滋味,心裡有些想笑,又仿佛喝了蜜糖一般,從口裡到心裡,滿滿的都是甜蜜。
不過她偷偷瞅一眼他那繃著的臉,還是嘟嘟著小嘴兒,故意道:“那你乾嘛背對我……還那麼凶……”
說著,還是覺得委屈,眼裡的淚忍不住落下,人也跟著啜了下。
蕭珩看著她這愛嬌委屈的模樣,繃著臉堅持了半晌,最後終於沙啞模糊地從嗓子裡滾出一句話來:“下不為例!”
說著,他俯首下去。
其實,自從那次後,他也一直想。
背對著她躺在榻上,卻不能碰,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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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涼了,而顧穗兒的肚子也是漸漸大起來。
進了九月,又下了兩場雨,出了屋門已經要披鬥篷了,或者穿絮了薄麵的夾襖,要不然就冷。
顧穗兒勤快,趁著自己還能動,挑了上等的軟緞料子,給自家小蝌蚪提前做好了各樣小衣裳,肚兜鞋子什麼的,慢慢地做,積攢下來,上下都是齊全的。
顧穗兒做的這些,拿去給府裡的少奶奶姑娘的看,大家都誇,說顧穗兒天生心靈手巧的。
蕭珩有一次看到她做這些,卻是淡淡地道:“這些自有廚娘去做。”
對於他不但不誇讚欣賞反而潑冷水的行徑,顧穗兒倒是沒在意,她依然趁著身子好的時候便繡花樣子縫製繡小鞋子。
雖然府裡和鄉下不同,自有繡娘做這些,可是繡娘是繡娘,顧穗兒還是希望小蝌蚪能穿上親娘做的衣裳。
這一日,她看看外麵日頭正好,想著昨日因為下雨都沒去老祖宗那裡請安,便讓安嬤嬤扶著自己過去。
過去時候,恰好蕭槿她們也在,大家正在那裡玩牌。
顧穗兒現在也能跟著玩一把牌了,隻不過牌藝不精,總是輸。
老祖宗看她大著個肚子過來,便道:“怎麼又過來,好生歇著吧。”
二少奶奶看她坐下,笑著打量那肚子道:“尖尖的,瞧著是個小少爺呢。”
二少奶奶如今也再次懷上了,她頭胎是個女兒,二胎就盼著生個兒子。
大少奶奶也跟著笑道:“還有多久生來著?”
顧穗兒過去,先拜了老夫人和兩位少奶奶,接著才一句一句地回答:“大夫說尖尖的不一定是兒子,現在沒法看呢,說也就是下個月中的事,讓平時仔細著,說不得什麼時候就生了。”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了,就是說還有一個月。
老夫人一聽,笑得眼角都是紋路,牌也不玩了,叫了顧穗兒走到近前來。
“過來,讓我瞧瞧。”
顧穗兒忙過去,坐在老夫人身邊,讓老夫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