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沁園春(二)(1 / 2)

為妃三十年 她與燈 8399 字 6個月前

過了冬至, 皇後已近臨盆。

內務府會計司送來了近二十名燈火媽媽裡, 水上媽媽裡來給皇後挑選。皇後近來腿腫得正厲害,一應事都隻讓孫淼料理了。這日孫淼正半跪在腳踏上替她按腿。一麵道“內務府把備應之物送來了,奴才替您瞧了, 那春綢小襖子,白紡絲的小衫子都做得很鮮亮。”

皇後撐著神在看內務府為大阿哥添到翊坤宮去的項銀子,神情不大好。加上那又是個陰雲的天,厚厚的雪雲在天上的壓著,就是怎麼下不下來,縱然點了燈,眼前還是晦得很,她才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底起來恍恍惚惚的斑點,再看不下去了。

索性放下,打發人發還回去。

孫淼看著自己的主子不自在, 不由道“淑主兒那法子, 起先還是有效的, 讓翊坤宮那位好大的沒臉, 可怎麼到頭來,還是順了那位的意思呢。這大阿哥主子娘娘您教養了他那兒些時候,還抵不過翊坤宮的幾塊糕餅麼,您的話, 大阿哥竟也不聽了。”

皇後揉了揉額角“罷了, 如今也顧不上了。”

孫淼忙順著的她的話道“也是呢, 他橫豎也隻是個長子,縱使皇上看重,也越不過娘娘您的嫡子。周太醫說,你這一胎兒,可是小阿哥呢,您呐,可千萬不能為了那些事傷神。等小主子平平安安出世,就什麼都好了。”

皇後撫了撫已經高挺起來的肚子。聽完孫淼的話,心裡頭卻還是不安定。

從前成妃在的時候,王疏月對大阿哥再好,皇後也沒起心思。皇帝有多介懷皇子過繼的事,她比任何的人都清楚,她都爭不到大阿哥,王疏月一個漢人出身的女人又怎麼爭得到。但成妃死了,這件事就變了味了。王疏月要這個孩子,是不是表示,在以後的的二十幾年裡,她也要在波譎雲詭的奪嫡之宴上分一杯羹。

時局會變,神武門後的鐵律都蒙灰,皇帝又是個重視漢臣,漢學,漢製的人。保不齊,日後還有更大的變數。

她正心緒難安。

太監來傳話,說順嬪來請安。

皇後此時到不想見她,卻又聽見外麵傳來啜泣聲,又隻得叫傳進來。

順嬪一進來就隻管跪在皇後麵前哭,那張原本就不算秀靜的臉此時扭得難看。人到還是明白的,一麵哭一麵請罪,說自己沒有能耐,辜負了皇後和太後對她的看重,還說要去壽康宮去在太後娘娘麵前去請罪。”

皇後聽著她一股腦把話倒完,才道“起來吧。這也是你和大阿哥的緣分不夠。且你也儘了力,太後這幾日也不大安,讓她老人家靜靜安養著,這事兒,你彆在太後麵前提了。”

順嬪站起身“可是奴才想不通啊,奴才跟大阿哥說起成妃娘娘病重之因的時候。大阿哥可是恨毒了和妃的啊,這和妃是給大阿哥灌了什麼藥嗎卻叫他連親額娘的死都不顧了。”

皇後擺了擺手“本宮如今聽不得你說這些。”

“奴才也不敢讓娘娘您憂思,奴才隻是怕啊,翊坤宮那位本就受皇上寵愛,如今又有了大阿哥,日後怕會”

舌頭打了個顫抖,她自己也不敢說下去了。

這世上的事就是相互平衡的,有人在溫水裡泡著,就有人在冰窟窿裡呆著。

皇後懷著嫡子,敬事房,太醫院,以及宮殿監遣來的人啊,幾乎站滿了長春宮,看著熱鬨非凡,但皇後還是覺得周遭靜得厲害。即便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不與皇帝相處,但為子嗣的前途,又好像不得已要重新迎上去。

要說自在,真不如沒有這個孩子的時候自在。

“孫淼,去問問張得通,皇上今兒得閒不。”

孫淼忙道“早間問過了,皇上這幾日都在南書房議政議到很晚,今兒一早,馬多濟和十二爺都進宮了。”

皇後聽她這麼說,便知道今日請見是不容易了。

擺手示意她退下,又對順嬪道“你也回去吧。既已成定局,還是安守本分的好,不過你的話,本宮也會再仔細想想。你不要多心,好好服侍皇上。”

南書房這邊果然又議到了酉時才散。

王授文在南書房裡站了一日規矩,腳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十二和他一道走出月華門,天大寒,宮道上除了幾個掃餘雪的太監之外,並沒有什麼人行走。十二走在身旁都“老大人,皇上讓內務府給您傳旨了”

王授文知道他提的事他們王家接駕的事。

雖然說皇帝是私行,但十二主管內務府,消息通了他那裡也沒得說。

其實說起來,王授文到覺得皇帝今日看他目光有些奇怪,不似從前那樣淩厲,就連說話也是,從前兩三句話就得說得他跪著不敢起來,今日像是刻意拿捏過語氣一樣,比尋常要親昵好些。但是吧王授文很尷尬,像是飲慣了雪水的人,突然喝了一口滾湯,五臟六腑都跟在油鍋裡煎一樣。

“是啊,十二爺,你是知道老臣的,這幾年可說是家徒四壁,如今戶部的借皇糧的門路又斷了,雖說皇帝這回是私行,可我這府上”

他不由“哎”了一聲。

十二道“老大人不必想得過多,若說是南巡北巡路上的接駕,那卻是金銀圓扁都要填進去,但這回有你們家娘娘的陪著一道,您老啊,怎麼個安排都沒有的錯處。”

“王爺這話,是寬了臣的心。”

十二笑了笑“天冷,老大人慢些。”

南書房散了。

皇帝回到養心殿的時候,酉時已經快過了。

敬事房的太監托著膳牌跪在裡頭等著,皇帝一麵走一麵脫外頭的袍子,看也沒看那敬事房的人,將手中的袍子拋給張得通,“王定清遞進來的折子,朕說留著朕想想的那本,你之前擺在哪裡的。”

張得通忙道“奴才去給您取。”

皇帝理著袖口往書案後坐,又對何慶道“叫尚衣監的人來見朕。”

何慶剛應是,走到門口又反應過來,忙又退回來道“主子爺,都這個時候了,您召尚衣監的人”

“朕讓你去你就去”

“欸,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皇帝接過張得通遞過來折子,一手抓過早已蘸好朱砂的筆,圈批不在話下。

敬事房的人仍然跪在案前,皇帝不說話他又不敢走,隻好拿眼睛去看張得通。

張得通無法,隻得硬著頭皮提道“萬歲爺您今兒該翻牌子了。”

皇帝掃了一眼太監捧著的膳牌,沒見著王疏月的,想起她好像是在信期。心裡便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不過,他到也很少翻王疏月的牌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種形式走下來,她就會被剝得乾乾淨淨地躺在龍床上等他。每每那個時候,王疏月都不大肯說話,人經了這一場規矩,又是被司寢的人提點,又是被太監們擺弄,大抵是會變得不大自在。所以皇帝要與她同寢,更喜歡去她的翊坤宮。

讓她安安靜靜地伺候著更衣,洗漱,然後看著她去順自己那令人臉紅的怪癖。

無論要不要做之事,都要她脫得乾乾淨淨地,然後滿臉通紅的躲入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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