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要哭呢?”
鏡中之人抬起手指輕輕觸上眼角處,乾乾的,澀澀的。
她有些晃神。
思緒回到那一晚。
她也開始不明了起來。
是啊,她,為什麼要哭呢。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她覺得,她應該是討厭他的。
就像討厭母親其他那些男寵一樣。
她討厭他們,明明是男子,卻是以色事人,甚至比女人還要矯揉造作,為了爭寵,更是可以做出各種令人厭惡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存在,已經動搖了她的位置,儘管她是母親唯一所出的女兒,可很多時候,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地位,因為她覺得,她在母親心中,甚至還比不過那群男寵。
所以她討厭他們。
他們同她爭奪寵愛,還讓她成為京都貴女中的笑柄。
因而,她同那些貴女,從無交好。
她們不敢對她母親說道,就隻能拿她來取笑。
所以,薄時年。
他也是一樣的。
跟那些男寵一樣,沒有什麼區彆。
她不該再同他有任何接觸,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接近他。
——
她知曉她不該再出現在這裡的。
但就是鬼使神差地,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裡。
兩人相識之處,卻是沒有半個人影。
她站在那株桃樹下,眼神怔忡。
“郡主,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沁竹在她身後提醒她道。
葉裳側首,看向她。
“沁竹,你可知曉……”
“嗯?”
對葉裳說到一半便停下來的話,沁竹有些疑惑。
“郡主想問什麼?”
葉裳停頓片刻,卻是搖搖首,輕聲道:“沒什麼。”
她真是魔怔了,怎會想要問沁竹,薄時年的住處。
她想她與他相識也不算短了,卻還是不知道他住在何處。
許是也同那些男子一樣,住在一處院落吧。
也是,他本就是母親的人,自是應當與那些人待遇相當。
這樣想著,她對沁竹笑笑,示意她們可以回去了。
誰知,剛一走出幾步,就見前方不遠處疾步而來的一個身影,見到她,先是一頓,繼而飛奔過來。
“郡主,請郡主殿下去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他……”
身穿灰衣的小奴撲跪在她麵前,連頭都來不及抬起,便是語氣萬分焦急。
葉裳還未開口,站在她身後的沁竹就向前一步,為她擋話道:“你這奴才好不知禮,也不看 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這般衝撞於郡主,若是郡主發怒,你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那小奴聞言卻也不急於求饒,仍舊匍匐於地,一下下地將頭磕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奴才自知奴才卑微下賤,可我家公子他如今有難,懇請郡主前去搭救,隻要郡主肯救救我家公主,郡主要奴才的命奴才都毫無怨言。”
“誒,你這個……”
葉裳卻是伸手,攔住了想要說話的沁竹,眉間微蹙地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奴,心中隱隱料到了什麼,卻仍舊想要親自證實。
她喉間微動,有些乾澀:“你家公子……是誰?”
那小奴驀地抬頭,似是察覺到了她的鬆動,忙不迭地報上姓名:“薄、薄時年,我家公子是薄時年。”
“!”
果真……如此。
葉裳穩了穩心神,才有再度問他:“他,怎麼了?”
那小奴聞言卻是一臉難言:“郡主還是親自去看看便知曉了。”
“是薄時年讓你來找本郡主的?”
小奴卻是怔住,半天才搖搖頭:“是奴才自作主張……”
這個時候,他能想到可以救他家公子的人,就隻有她了。
……
幽黃的燈光下,薄時年背手站在書桌前,寬大的衣袖下被遮住之處握著鋒利是旁人無所察覺的。
抬眼,目光直對上那留著小撇胡子的男人,麵色蒼白,眼圈青黑,似是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美人兒,為何對本侯這般冷漠,本侯可是真心想要一親芳澤。”
薄時年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
心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安陽侯。
這個原作中同他牽連不斷的男人。
看來,他還得給他點教訓好讓他能長長記性。
“侯爺說笑了,某雖說地位卑微,可到底還是公主殿下的人,您這般做法,可是於理不合。”
安陽侯聽聞他所言,卻是挑唇一笑:“於理不合?美人兒可真是有趣,你不知這整個府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本侯的嗎,便是她的人又如何,隻要本侯願意,本侯想要誰,誰又能說個不字?”
薄時年儘力克製住自己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心情,嘴角微扯:“是嗎,那,若我今日非要說這個不字呢。”
安陽侯卻是一臉更有興味道:“有意思,本侯更喜歡了。”
有意思……麼?
眼眸微微眯起。
他原本,還不準備用強的。
薄時年眸光一寒,看著他一步步逼近。
真是令人惱火的緊呢。
衣袖下手腕驀地一轉,剛一準備動作,就聽到一聲“咣當”聲。
未曾關緊的房門被人從外破開。
一襲碧色衣裙的少女氣喘籲籲地站在門處,看向裡麵。
葉裳眼睛瞥見那個熟悉的背影,當即大喊出聲:“父親,您在此處要做什麼!”
薄時年同安陽侯一同看向來人,二人麵上是不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