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處傳來的冰涼觸感讓謝沐霖動彈不得,他生怕他稍有動作,那東西就走了火。
這個時候倒也顧不得臉上狼藉的茶水和茶葉,即便是看不清其他,他也仍舊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請問閣下是?”
“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在下謝沐霖,是本城謝家的大少爺,如果是有什麼誤會的地方,還請明確告知……”
雖故作鎮定,但那略微顫抖的聲音到底還是出賣了他。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嗤。
“謝沐霖。”
帶著玩味的聲音讓謝沐霖第一次覺得,他的名字被人讀出來會讓人覺得恐懼。
“我們……認識?”
他現在隻想著,這人不管是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上他,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但他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他究竟有哪裡惹到什麼人。
謝驀笙輕嗬一聲,站起身來。
槍口微微往下,將他鼻梁上的鏡框往下壓了壓。
沒了模糊的鏡片阻擋,謝沐霖略帶迷茫地抬眼,在適應了室內的光亮後,他看見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此刻,他正拿著槍對著他,漆黑的雙眸帶著冷意自下而上看著他。
男人有著一張極為出色的容貌,陌生中又讓他覺得有些熟悉,但他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謝驀笙看了一眼槍口上被蹭到的一點茶漬,眉間微冷,而後不動聲色地將其在謝沐霖的衣服上蹭了蹭,動作隨意。
“你……是?”謝沐霖眉頭皺著,顯然是在苦惱他的身份。
謝驀笙表情未變,隻是將槍口重新對準了他,手指微動。
謝沐霖顯示一怔,然後,他聽到一聲清脆的‘哢吧’,是扳機扣動的聲音,當即全身僵硬。
“認出我是誰了嗎。”
他盯著他的眼眸幽暗,像是毒蛇一樣,讓謝沐霖心頭猛地一顫,眼眸瞬間瞪大。
“謝驀笙……是你!”
謝沐霖一驚,但顯然此刻的他早忘了先前的恐懼,知道是謝驀笙後,他明顯膽子大了許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要做什麼?”
謝沐霖臉色漲紅:“謝驀笙,我可是你大哥,你要是敢動我一下,父親不會饒了你。”
“嗬。”
一聲冷笑,謝驀笙抬腳將一旁的桌椅踹開,發出極大的聲響。
謝沐霖下意識想要縮頭躲開,但卻被他一把揪住衣領。
他握著槍對準他的腦門,眼眸微暗。
“你看我敢不敢動你。”
“你……”
謝沐霖沒見過這樣的謝驀笙,下意識還想反駁,卻被那把槍嚇的不敢再說出刺激他的話。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謝驀笙到底為什麼這麼對他。
他記憶中,雖說與這個二弟關係並不親厚,但總歸是沒招惹過他的。
當初父親要送他二人一同出國,他卻一聲不響地離家北上參軍了。
對於他,謝沐霖並沒有太多在意,畢竟,他自問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謝驀笙在他眼中,從來都是粗魯莽夫,在他看來,他這樣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所以當他知道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出國時,他心裡其實是極為舒爽的,因為這樣就不用整日都對著謝驀笙了,一個人還樂得自在。
他其實對這個二弟一頭熱地跑去參軍的行為,極為不屑,甚至嗤之以鼻。
不過是空有愛國心,卻是自不量力,還真以為自己能成為拯救國家的英雄不成,沒準不出兩天小命就得送掉。
所以,謝沐霖早就把謝驀笙當作已經戰死了,想著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
沒有謝驀笙,這謝家就隻剩下他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少爺。
誰想他今天卻在這裡見到他不說,而且還會被他用槍指著腦袋。
半響,謝沐霖才強顏歡笑,努力緩和神色道:
“二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看我們兄弟倆都許久沒見了,正該好生敘敘舊,我們都是兄弟,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無需這樣動刀動槍的,傷了和氣可不好。”
可惜,謝驀笙卻並不領情。
“敘舊?”
尾音一轉,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有些話是該好好說清楚,不過,不是跟我說。”
謝沐霖抬頭看他,麵露不解。
“二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太明白。”
謝驀笙笑容一瞬斂去,周遭溫度似乎是立即降了許多,直讓謝沐霖禁不住一顫。
“不明白?”
他說著,收回手,轉身低眸,把手套摘掉,一旁的下屬意會接過。
謝驀笙轉過身,一腳踹在謝沐霖身上,力道之大,讓謝沐霖承受不住,倒在地上,黑亮的軍靴直接踩在他的胸口。
單腿扯後,彎下身,輕扯嘴角,再次將槍口對準了謝沐霖的腦門。
“要我來給你提個醒?”
說完,腳下微微用力。
謝沐霖表情立時變得痛苦。
“你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在哪裡?”
不等謝沐霖回答,他眼神冰冷:“說錯一個字,我會立馬廢了你。”
謝沐霖吃痛,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完全製壓在地上,要命的是那把槍還是抵在他的腦袋,仿佛隨時都會要了他的命一樣。
“你要我說……說什麼?”
他的大腦此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謝驀笙的意思。
“砰”的一聲槍響,伴隨著兩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