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8494 字 8個月前

薛翃回到放鹿宮, 已近子時。

桌子上, 太一頭衝著門口, 默默地盯著門口, 在門被推開的瞬間, 才刷地靠近水晶缸邊兒,緊密地盯著門口的人影。

薛翃進門, 將門在背後掩起。

她擰著眉, 舉手一把扯開身上的道袍, 胡亂地扔在地上, 又去解裡衣。

手才捏到係帶, 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看看魚缸裡的太一,又看向那裡側的屏風。

薛翃遲疑了會兒, 快步走到屏風旁邊,鼓足勇氣屏息望內看去。

暗影裡空空如也,並沒什麼人影在,薛翃緩緩地吐了口氣。

並沒有忙著去解衣裳, 隻是重在桌邊坐了,心底腦中有著太多的事,重重疊疊, 又無比沉重, 讓她不知從哪一件開始細想。

抬手在眉心輕輕揉過, 心底卻浮現在省身精舍內, 皇帝低頭幾乎蹭到她的額頭說:“這可是朕頭一次這樣服侍人。”

他笑道:“朕何止是心疼。”

精舍門口, 她從雪中進殿,他牽著她的手到嘴邊嗬氣,那樣帶些孩子氣的動作,問“暖些了沒有”。

薛翃撫著眉心,想將所有淩亂的假相揮去。

好像是察覺了她心情躁動,水晶缸裡,太一緩緩遊向前,肥嘟嘟的頭撞在魚缸的邊沿。

軟軟的魚體給水晶缸彈了回去,太一發現薛翃並未留意,便不屈不撓地又遊過來往前撞。

好像要撞破水晶缸跳到她跟前兒似的。

幸而薛翃察覺有物在眼前亂動,轉頭一看,正好見到太一給水晶缸彈的倒回,大概是沒了力氣,整條魚在水裡翻了個身,又艱難地撲騰著遊轉回來。

簡直憨態可掬。

薛翃本滿心煩惱,見太一如此賣力而好笑,不禁啞然失笑。

“你在乾什麼?”她抬手輕輕地叩著魚缸:“難道是嫌這裡地方小,你覺著無趣嗎?”

太一見她看向自己,這才半伏在水麵上,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也像是餓了要吃東西。

薛翃忙去桌上拿了點桂花糕,拈了幾塊丟進去:“這幾日忙的發癲了,幾乎忘了太一,真是對不住,改天再給你弄點浮萍。”

太一隻吃了一塊兒指甲大的糕,便又定睛看著薛翃。

薛翃幽幽地歎了口氣,仰頭喃喃道:“我今日回了高府,本來我想,也算是替你儘點孝心,可是去了才發現,高家的人,並不怎麼待見,要麼也是各有所圖。隻有老太太……”

太一瞪著雙眼,靜靜浮在水裡,幾乎忘了遊水,緩緩地從水麵沉落到底,才又驚覺似的拚命地遊上來。

薛翃想了會兒,轉頭看向太一:“高老夫人的病,有點蹊蹺,火邪閉塞太甚的話,容易導致神誌不清,我看那些人似乎有隱瞞之意,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吧。”

體內火邪過盛,容易令人神智昏聵,作出有異於常人的舉止,俗稱“失心瘋”,這次若不是薛翃及時發現大夫診斷有誤,再多一段時候,高老夫人病入膏肓,要救回來也是難的。

而堂堂地誥命夫人患了如此瘋病,傳出去的話,連整個高府都會顏麵有損。

另外還有一件更要命的,興許還會有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趁機橫生枝節,譬如——長輩患了瘋病,誰知道會不會整個家裡都有這個根兒呢,不管這話真假,隻要傳出去,勢必會大大地影響到高家子孫的婚姻嫁娶。

所以沈氏等人不敢張揚,更不想讓薛翃診治,正是怕她跟高家不是一條心,不知輕重地嚷嚷出去,連累到高府。

薛翃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陣,見太一是一副愣愣怔怔聽得樣子,不禁又笑了笑。

“你放心,我給老太太開了藥方,隻要好好地三副藥吃下去,症狀會大為減輕的。”薛翃笑道:“我是不是很不錯呀?”

太一仿佛聽懂了似的,原地轉了個圈兒,好像在替薛翃高興。

薛翃看著太一歡快的樣子,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天的那些刺客,既然不是連城的人,卻不知是何方神聖借著他的名頭。”

薛翃凝眉想了半晌:“若不是衝著皇帝,那就是直接衝著我,那必然是我在宮內得罪的這些人了。麗貴人偏巧今日不明不白死了,另外卻還有康妃,以及……”

康妃夏英露雖是得罪了她而落敗的,但薛翃當時已經跟夏太師把話挑明,以夏太師的為人,絕不可能在這會兒做這種打眼的事,畢竟皇帝不是好糊弄的,一旦事敗,就會連累整個夏家。

那麼剩下的,好像隻有一個人了。

想妥當後,薛翃打了個哈欠。

出養心殿的時候,本想回來後再洗個澡,但時候已經不早,放鹿宮的弟子多數都已經睡下了。

如果還要水的話,倒是可以使喚新送來的幾個宮人,可他們都是養心殿那邊的眼線,她的一言一行隻怕都會無一遺漏地傳到正嘉耳中。

今日畢竟發生了太多的事,疲倦鋪天蓋地地湧了上來。

薛翃起身,先把小茶幾挪到自己的床邊,又將水晶缸抱到茶幾上,這才上榻安睡。

這晚上她安歇的遲,一夜翻來覆去,做了好些怪夢。

夢中不知今夕何夕,直到門扇被胡亂拍動,有人道:“和玉仙長!”又有人喚道:“小師姑?”

薛翃起初還以為是在夢中,眉頭緊鎖,翻了個身猛然醒來,轉頭看向門口。

天色已經大亮。

***

次日,鎮撫司江指揮使入宮。

江恒進養心殿的時候,正好田豐從裡頭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麵。

田豐忙先笑道:“江指揮使來了?主子正等著您呢。”

江恒道:“田公公這麼早,又是滿麵春風的,有什麼好事兒?”

“您可說笑了,”田豐很謹慎:“不過是替主子當差罷了。”

若換了彆人,田豐自然隻賞一個白眼。但江恒是正嘉跟前頭一號的心腹,內廷這些太監們也都不敢小覷他分毫。

田豐四處看看,湊近了低聲道:“昨兒麗貴人給砸死的事兒,查到了一個人。”

“哦?這麼快,是誰?”江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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