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10910 字 8個月前

萬安殿。

陶玄玉坐在蓮花座上, 閉眸養神, 左右下手是蕭西華跟葛衣兩人護法陪坐。

其實蕭西華本該再多養上幾日才妥當, 隻是他在放鹿宮的時候,綠雲總是頻頻來探望,幾乎每個時辰都會見到她。

蕭西華原本以為總會得小師姑一些眷顧, 誰知適得其反,又瞧著綠雲打量自己的眼神灼灼的,實在忍無可忍,便撐著回到了萬安殿。

不多會兒,銅磬一聲響,蓮花座上的陶玄玉說道:“明日就要去雲液宮驅邪,又更有一番忙亂。西華,你身子還未養好, 先下去歇息罷。”

蕭西華起身行禮,退了出來。

才到門口, 就見另一名弟子打廊簷下經過。看見他便行禮道:“大師兄。”

這數日西華都沒見到薛翃,心內惦記, 又知道這弟子是回放鹿宮的,便想問一問。

不料不用他開口, 那弟子說道:“大師兄, 方才我回放鹿宮, 見裡頭多了好些的宮女太監們, 原來是皇帝陛下在宮內, 好像是有事找小師姑。”

蕭西華聽了這句, 一顆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去:“有什麼事呢?”

弟子說道:“我也不知,隻是門是關著的,我也不敢亂打聽。”

蕭西華從內到外一陣陣地發冷。

那弟子見他臉色如雪,忙扶著說道:“大師兄,您是不是還不舒服?”

於是扶著蕭西華到旁邊的偏殿房間歇息,又叫他的侍奉弟子去取湯藥來喝。

蕭西華喝了藥,靠在床上出神,隻聽房門響動,抬頭看時,卻是葛衣走了進來。

葛衣道:“師兄,聽說你身子不適,可好些了?”

蕭西華點頭:“無礙了。”

“師兄怎麼不多在放鹿宮休息兩日,師父也不會怪罪你,”葛衣在床邊坐了,道:“且明日到那什麼雲液宮去,聽說那可是個邪門的地方,師兄身子如此,不如彆去。”

蕭西華淡淡說道:“說了無礙,不用多言。”

葛衣看他一眼,低頭道:“師兄啊,師父說,做完了明天那場法事,就要起駕回山了。”

蕭西華此刻心煩意亂,不太願意理人,但聽了這句,仿佛覺著葛衣欲言又止:“你想說什麼?”

葛衣道:“師兄,我隱約聽說,小師姑不會跟我們一塊兒回去的。”

蕭西華道:“那又怎麼樣?”

“師兄你呢?”葛衣突然問。

蕭西華道:“我……”他才要回答,又皺皺眉。

葛衣道:“師兄會隨我們一塊兒回山嗎?”

蕭西華轉開頭去,長睫低垂。

葛衣在旁看著他,他們是同門師兄弟,從小一塊長大,自然多了解對方心意,雖知道蕭西華此刻心情不佳,葛衣仍是說道:“師兄畢竟是被看做是繼承師父衣缽的人,當年還是師祖親自帶回山的,師父大概也不會舍得你吧。”

“你在說什麼。”蕭西華微蹙眉頭。

葛衣道:“我知道師兄向來對小師姑跟對彆人不同,先前就算在山上,小師姑但凡出山行醫,或者入山采藥,哪一次不是師兄作陪。先前宮內那些人捉了師兄去拷問,不也正是因為你那天因為聽說小師姑遇襲,所以偷跑出去想看究竟嗎?”

“你倒是清楚。”蕭西華淡淡地說,“那又怎麼樣,我先前跟師父說過了要留在京內,師父並未允許。”

葛衣道:“師兄真的想留在京內陪伴小師姑?可是……”

“可是如何?”

“可是底下的弟子都說,皇上對小師姑很不同呢。且小師姑的俗家祖父又是內閣裡的大官兒,先前她還回過高家,將來隻怕會還俗也說不定。”

蕭西華把頭轉向內側,仿佛賭氣。

葛衣說道:“到那時候,師兄你又何去何從?”

“彆說了!”蕭西華突然提高聲音。

葛衣忙噤口。

蕭西華雖看著冷淡,但性情從來最好,對師兄弟也很是友愛。很少看他發脾氣的樣子。

如今見他半是帶怒的樣子,竟有一種不怒自威,冷寒凜冽的氣勢。

蕭西華卻又醒悟,他收斂心神:“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把小師姑一個人留在這宮內,我很不放心,你明白嗎?對我來說,這宮內跟山上沒什麼不同,都也是有蛇蟲虎豹,危機四伏,我不想以後會怎麼樣,隻想但凡能陪著小師姑一段,就陪她一段,直到她……不需要我了為止。”

這是他第一次說自己的心意。

葛衣微微動容:“師兄……你、你是喜歡了小師姑是不是?”

蕭西華扭頭不言語。

半晌,葛衣起身欲走,卻又止步回頭。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蕭西華,青年道士的側臉更是好看的驚人,隻穿著素白中衣靠在床上的樣子,卻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貴戚公子。

葛衣把心一橫道:“師兄,你若是想留在宮內,其實是有辦法的。”

蕭西華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葛衣重走回來,在他耳畔低語數句。蕭西華眼中透出驚疑之色:“此話當真?”

“是當年……我親耳聽師祖跟師父交代的。”

蕭西華喉頭動了動:“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師父為什麼……”

葛衣說道:“師父畢竟是疼師兄的,大概怕師兄留下來會有什麼凶險。”

蕭西華定神:“你……又為何告訴我這些?”

葛衣看著他明亮如星的眸子:“我、我不想看師兄不開心的樣子。”

他說了這句,又匆匆地轉過身:“我先回去了。師兄安心養傷。”

蕭西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卻是諱莫如深的,半晌,方慢慢地闔了長睫。

這一夜,蕭西華睡的並不安穩。

他夢見自己獨自一人,在暗影憧憧的叢林之中奔逃,身後仿佛傳來虎豹嘶吼之聲,時而近在耳畔,時而橫在身前。

他仿佛記得鋒利的野獸爪子劃破手臂之時那種難以忍受的銳痛。

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外間正有弟子進來查看情形,見他滿頭大汗地醒來,便道:“師兄,師父那邊已經起了。師父交代了若是師兄身子不適,今日不必前往。”

蕭西華喘了兩口氣:“扶我起來,準備熱水沐浴。”

等蕭西華收拾妥當出門,那邊兒也有弟子伺候著陶玄玉裝扮妥當,吃了早飯。

蕭西華入內行禮,陶玄玉抬眸看他一眼:“臉色不大好,今日可能撐著?”

“回師父,弟子可以。”

陶玄玉道:“這愛逞強的性子,大概是跟你小師姑學的吧。本座可沒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

蕭西華不言語。陶玄玉瞥他一眼,道:“奉劍。麈尾。”

旁邊早侍立多時的葛衣上前取了他的拂塵捧在懷中,蕭西華則去請了張天師親傳的龍紋金劍。

其他弟子,有托黃紙的,有托符籙的,有拿香火的,不一而足,迤邐成行。

這會兒萬安殿門外的內侍們也都已經排列整齊,恭候天師法駕。

前頭接引太監領路開道,往雲液宮方向而去。

法駕所到之處,內侍宮女們紛紛跪地。

雲液宮塌陷的宮牆已經修繕妥當,裡頭還嵌了天師親手所寫的符籙。

這三年來,頭一次,雲液宮宮門大開,但除了道人一行,其他太監宮女們卻都森然地立在宮門之外,不敢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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