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8457 字 8個月前

雲液宮的法事是陶玄玉在宮內所做的最後一場, 此後便緊鑼密鼓地張羅啟程回貴溪之事。

雖知道真人去意已決,皇帝仍然真情實意地挽留了一番。

臨行之前, 正嘉跟陶玄玉在省身精舍內長談至深夜。

眼見子時將過,陶玄玉道:“萬歲的年號已經到了正嘉八年,明年便是‘九’之數, ‘九’為數之極, 所有字數之中, ‘九’是最大的,所以就如同人的本命年歲一樣, 逢九必然事多。”

正嘉微微悚然:“怪不得自從入冬,瑣碎之事接連不斷。可有化解法子?或者, 可需要改年號以避開?”

陶玄玉道:“不必改號,那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而且皇上身為人君,卻有向道之心, 上天自然會格外地考驗皇上的虔心, 重重災劫困頓, 都是曆劫而已。”

正嘉點頭, 又道:“若是真人能夠長留宮中就好了。”

陶玄玉道:“此番我雖回山,但和玉跟西華兩人皆在宮內伴駕, 和玉是師父他老人家的親傳弟子, 自有趨吉避凶的能為, 西華也是我親傳之人, 他們兩個在內苑之中, 自然襄助萬歲。隻是有一點……”

“但說無妨。”

陶玄玉才緩緩說道:“和玉跟西華, 他們兩個畢竟是方外之人,在山野之中無拘無束慣了,尤其是和玉,她原本性情便略有古怪,從小深受師父寵愛,師父臨去之前還交代,讓貧道好生照看著她不容有失。貧道對和玉向來寵縱,弟子們上下也一概都敬愛有加,所以難免更加的性嬌怪誕了。先前入宮以來,因不知規矩,鬨了許多禍事,幸而萬歲寬仁不予計較,我因怕她留在宮內不妥,原本不想許她留下的,隻是萬歲一片真情誠心,倒叫貧道不忍拂逆。此番我離開之後,還請萬歲多多寬待他們二人,就算有什麼冒犯之處,也請萬歲開恩才是,若保全兩人自在,也不辜負天師真人飛升之前的囑托跟心意了。”

“真人放心,朕待他們二人,一如敬待真人一般。”正嘉頷首,神情肅然。

“無量天尊,”陶玄玉念了一聲道號,道:“貧道縱然不在京內,也會為萬歲念經祈助的,萬歲虔心誠意,感動上天,不日定也會修到天師真人那般白日衝舉,飛升成仙的道法大成境界。”

在正嘉皇帝跟陶玄玉徹夜長談之後,次日,陶玄玉起駕出京,仍回貴溪龍虎山去了。

送彆當日,皇帝因不便親自出麵,便特派了顏幽夏苗兩位,以及近侍郝宜陪著薛翃,蕭西華,一塊兒送出了京城,目送法駕遠去,才又折回。

從此之後,放鹿宮中少了許多龍虎山的弟子,稍微顯得有些冷清。

陶玄玉留了二十人,多半都是負責丹房以及采藥的弟子,派給薛翃跟西華使喚。

除此之外,冬月跟綠雲兩人卻也留了下來,為的是讓薛翃身邊多兩個近身的弟子。其實陶玄玉原本隻想留冬月一人,綠雲苦苦哀求,才得應允。

陶玄玉去後數日,皇帝休朝,百官中除了當值的,也都自回府邸過年。幾乎每天都有鞭炮的脆響之聲,年味越發濃了。

這日,高家的人來接薛翃回府一敘。

早就安排妥當,薛翃喂了太一,正欲出門,卻見西華來見她,詢問要不要陪她一起。

薛翃知道他是因為上回遇刺而心有餘悸,便安撫道:“不打緊,這回聽說派了江指揮使親自護送,還有小全子跟著,你安心留在宮中,好生看著煉丹爐。”

蕭西華這才答應了。

薛翃又去養心殿裡向皇帝辭彆,皇帝正在更衣,張開雙臂站在原地,聽她來了,便瞄了一眼身邊的郝宜。

郝宜即刻領會,便退後一步,取了他的龍袍,卻並不著急給他穿上,隻向著薛翃使眼色。

薛翃上前接過龍袍,厚密軟糯的黑緞撫過掌心,上麵金線刺繡的金龍栩栩如生。

將袍子展開,給皇帝披在身上,展開一側大袖,把皇帝的手臂輕輕壓了壓,給他套上穿好。

在正嘉而言,這是和玉第一次伺候他更衣。

但是……動作卻是如此的嫻熟。

而且絲毫都沒有給他不適感。

皇帝是個極性情古怪且又敏感的人,所以底下這些伺候的內侍們都格外小心,但是,很難說什麼時候會讓皇帝高興,什麼時候又會惹他不快。

皇帝對於貼身的人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先前伺候他更衣的是司禮監的另一名內侍,本是個最機靈嫻熟的人,更衣的手法之類的,就算最老成的鄭穀都比不上,可是皇帝仍是覺著不舒服,終究是把那人遠遠地打發了了事。

正嘉垂眸望著正給自己係腰間玉帶的和玉,心中略覺恍惚,他儘量讓自己理智看待麵前的這個人。

此時此刻,皇帝竭力想分清楚,自己這會兒所感覺到的無上的愉悅,究竟是因為伺候他的是和玉所以他格外寬待,還是因為什麼彆的說不出的原因。

雖然已過盛年,但是身材仍然保持的很好,身段頎長,肩寬,腰細,玉帶一勒,從腋下到腰間便顯出了很勾人的弧度。

不期然,薛翃對上皇帝胸口那雙目炯炯的金龍,一念之間,仿佛又出現了昔日身為端妃伺候這人時候的場景。

正在微怔,皇帝大袖一揚,將她輕輕攏住:“怎麼做的這樣好?”

薛翃抬頭:“什麼?”

正嘉笑道:“明明是第一次伺候朕,怎麼做的比郝宜還好百倍?”

薛翃愕然,麵對皇帝含笑的雙眼,她的心中卻突然警惕,與此同時又有點後悔。

是啊,她做的太“自然”而熟悉了。

方才隻想要快些伺候皇帝穿好龍袍,便忘了彆的。

雖然……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但以後跟皇帝相處的時候肯定少不了,自己該更加謹慎,彆流露太多破綻。

要知道她麵對的是心思深不可測的皇帝,並不是什麼一葉障目隨便就可以蒙混過關的糊塗蟲。

心中警覺,麵上卻不動聲色,薛翃微笑道:“皇上這也是愛屋及烏了吧。我做的再差,在皇上眼裡也是好的。”

正嘉凝眸笑看:“你怎麼知道朕心中的想法?”

皇帝望著懷中之人,目光落在那櫻紅的唇上,突然想起那夜在放鹿宮所嘗到的滋味。

那是無上清甜潤澤的甘霖。

察覺皇帝的呼吸悄然急促起來,薛翃咳嗽了聲:“皇上。高家的人隻怕在宮門口等急了。”

正嘉這才凝神。

薛翃順勢輕輕一推,後退兩步。

正嘉壓下心頭那股異樣:“讓他們多等會兒又怕什麼。”

郝宜上來,跪地給他整理袖子,又道:“主子隻顧這樣說,回頭高大人以為是仙長故意怠慢他們,豈不是又要怪到仙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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