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趴在自家師尊的手上, 而自家師尊正站在雪山的天池前, 看著那池水之中麵無表情。
“師尊?”沈白喊道,然後爬起來伸手扯了扯雲寒銀色的流蘇。
雲寒低頭, 看著沈白, 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沈白的腦袋。
“師尊,你覺得好點沒?”沈白問道。
雲寒頷首,那丹藥他雖不知道是什麼,但的確幫助他修補了大半的真氣, 他與天雷一戰,傷了些元氣, 卻不過一夜,竟也好得七七八八。
沈白瞧見雲寒的臉色好多了, 順著雲寒的目光朝著天池看去, “師尊, 你在看什麼?”
“一位故友。”雲寒輕聲說道。
那張絕色的臉上閃過幾分悲涼之意,像是月夜之中流逝而過著的涼風。
“故友?”沈白不解,他站在雲寒的手上,抱著雲寒的手指朝著下麵望了一眼, 那天池水麵無比的平靜,看上一眼, 就知道十分冰冷。
雲寒微微垂下目光, 無悲無喜。
“一晃, 竟也百年了。”
沈白仰頭, 看不出雲寒的情緒。
他鬆開雲寒的手指,然後伸手抱住雲寒的流蘇,像的蕩秋千一般猛的朝著雲寒的肩膀過去,然後抓住雲寒的衣服,踮起腳尖,摸了摸雲寒的脖子,他原本想摸摸雲寒的臉的,可惜他太小了,跳起來也最多摸摸雲寒的下巴。
“師尊,您這般好,總有一天會羽化登仙的。”
沈白輕聲說道,其實他想說他想要陪著自家師尊,不過一想到後麵一大堆的任務,沈白就覺得這種話還是不要隨便說出來的來。
儘管他挺言而無信的。
雲寒眼神微暖,然而神色卻不見半絲高興,他無悲無喜久了,已經很難表達出來。
於是,雲寒隻是伸手揉了揉沈白的腦袋,然後將沈白放在自己的手上,朝著雪山的另一處走去。
沈白坐在雲寒的手掌上,抱著雲寒的手指,不解,“師尊,我們去哪兒?”
“我少時在此苦修,雖過百年此處倒變化不大。”
沈白看著四周的寒冰,覺得自家師尊這般冷清是有緣由的,沒事就待在這般寒苦之地,能不變得冷清麼。
雲寒走在一處冰石之前,那冰石巨大,上麵刻著道道劍痕,即便如今卻依舊能夠看到幾分殘留著的劍氣。
沈白看了看冰石,然後抬頭看向自家的師尊。
自家師尊少時便已是如此了麼,外出苦修,隻為劍道,但在雲峰百年,守著自己的霜光十四夜。
沈白突然伸手忍不住的摸摸雲寒的手指,那一百年,得多寂寞啊。
雲寒上前幾步,看著那冰石上麵的劍痕,卻是覺得物是人非。
他低頭看向沈白,卻是不說話,但眼底卻仿佛隱藏著極深的東西。
沈白莫名抓抓頭發,“師尊,我們回雲峰吧。”
“好。”雲寒回到。
他不得不回到雲峰,因為命魂燈還在雲峰,但命魂燈被他以精血續魂,應當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滅。
“我們走回去。”雲寒說道,他捧著沈白,然後一步又一步,緩緩走出這雪山。
沈白看了看連綿千裡的雪山,又看了看自家師尊沒什麼表情的臉,一時間摸不準自家師尊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走回去,這特麼沒個一兩個月,根本走不回去的吧
彆看著之前他師尊也就在天空飛了一會兒,那距離放在地上,老遠了好伐。
沈白抽了抽嘴角,“師尊,你說真的麼。”
“我已許久未曾看過塵世。”雲寒隻是說道。
沈白很認真的想了想,實在不是他不願意,但畢竟還占著寧若風的身體,冷不丁消失這麼久,就寧千機粘人那勁,沈白真怕回去晚了,自個真被煮了。
‘係統,寧千機那邊沒什麼動靜吧。’
【捏一下。】
‘……’
“嗚!”沈白突然捂著自己的蛋蛋,微微抱緊了自家師尊的手指。
‘你狠!’
【寧千機以為你的魂魄被鬼王捉走了,先是去了一趟鬼界,又去上九居找第五家族的人占卦。】
‘第五家族,第五飄雪??’
臥槽,這特麼不是中後期出現的人物麼。
第五家族,乃是上九居中的一方神秘家族,上九居乃是被九位飛升修士開辟的小重天,其中九大家族居住其中,而這九大家族,都曾出過一位飛升修士。
隨後隨著後族人發展,有的家族越發強盛,有的家族則是越發衰敗。
但若論其中最神秘一家,實打實卻是第五家族中人。
第五家族中人丁單薄,以卜卦聞名天下。
數百年前,一位分神大能前去卜卦,問自己何時能夠突破分神的屏障?
那位第五家族的當家人隻說,他終身無法突破分神,且命有大劫,剩下不過一年壽命。
那分神修士大怒,差點砸了第五家,後來卻越想越發覺得後怕,於是直接躲進了天台山佛修之地,佛修之地乃是神聖之地,向來沒有血光出現。
就在那一年之期即將滿日,那分神修士直接將自己閉關在萬佛朝宗的塔內,想著此處都是無數佛修閉關之所,定能無恙,
誰知就在當日,那塔內一位佛修卻是墮魔,一時失了心智,竟然無意殺了那位分神修士。
從那以後,修真界無人敢說第五家族卜卦不準,都想要去卜卦,卻又怕去卜卦。
而且第五家也放出消息,一天隻占卜一次,若是有緣,你來了便為你卜卦了,若是無緣了,即便你捧著獨一無二的珠寶也是閉門不見。
而這,越是讓第五家族中人更加神秘,數年來,去卜卦的人也是多不勝數,無一例外,全部應驗。
但也讓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誰不想要一位預知先知的人?
但第五家族卻靠著自己的靈敏的卜卦,不僅多次逢凶化吉,甚至有次直接雇了一位飛升大能,直接滅了某家滿門,從那以後,第五家族的名聲,從卜卦之名又帶著一分血性,讓人不敢再對其家族覬覦。
也是從那以後,第五家族一直安穩無恙,高居於上九居之中。
而按照劇情裡麵,中後期主角徹底黑化歸來,也曾有人去向第五家族求卦,第五家族自知這修真界日後必當翻天覆地,於是立刻倒向主角那麵,為主角出謀劃策,成為主角旗下最厲害的軍師,也因此在後期得到不少好處的,甚至連帶家族的氣運都大大改變。
這步棋儘管看似寄人籬下,人人都道第五家族隻為苟活,然而第五家族憑借著主角的氣運,卻是直接一飛衝天,失去些名聲算什麼,帶來的利益,卻是無限。
而第五家族的態度,卻讓修真界無數的家族門派,紛紛站對陣營,不然主角後期那般凶殘,這修真界指不定還會經曆怎樣一場腥風血雨。
第五家族一舉,卻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竟然還得到了功德之力,從而第五家族在修真界長青不衰,這倒是一筆好買賣。
而做出這一決策之人,就是現在第五家族的當家人,第五飄雪。
第五飄雪,修為不過元嬰,甚至因為一場禍事,雙腿徹底殘廢,終日隻能坐在輪椅上,見過第五飄雪本人的人,少之又少。
其實少時第五飄雪也是意氣風發,誰知因為一場禍事,讓他終身隻能坐在輪椅上,從那以後,第五飄雪再未出過上九居第五家,足不出戶,也熟知天下事。
沈白臉色有點奇怪,他還真怕寧千機一個不小心,就把中後期的劇情給提前了。
第五家族最難纏一人就是第五飄雪,而第五飄雪其人,深不可測,都是屬於後期隻有主角能剛住的人。
‘係統,突然對劇情莫名其妙的有點虛怎麼辦。’
【知道把一件糟糕的事情處理好的最佳方法嗎?】
‘不知道。’
【那就是把它變得更糟。】
‘……’
【有了對比,誰還會在乎之前?】
臥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沒底了好伐。
‘我覺得我的劇情可以再搶救一下。’
【我可以送你回到寧若風身體裡。】
沈白頓了頓,抬頭看了看自家的師尊,隻見自家師尊隻是冷清的朝著雪山下去,一步又一步,冷清得如同夜空孤月,不,比孤月還要來的冷清。
偶爾孤月還有星星陪在身邊呢。
沈白吐出一口氣,語氣悶悶,‘係統,等我陪師尊回雲峰後再去走劇情好不好。’
【為什麼。】
沈白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背,似乎也在想這個問題,“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師尊一個人待在雲峰,肯定很無聊吧,好不容易收了兩個弟子,又沒了,唉,我覺得今年師尊流年不利,你覺得呢?”
【嗬,我負責任務發布,有任務下來我就不得不發布。】
‘以前明明我說什麼就做什麼,現在吃了就開始不認賬了,果然是隻見新人笑,哪聽舊人哭!’
【當你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歸是要給些好處給我吧。】
‘係統你學壞了,你開始要賄賂了。’
【我喜歡稱這為公平交易。】
‘直說吧,你要什麼。’
【不是我要什麼,而是你,你能給我什麼,嗯?】
‘……’
這問題太深奧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好好想想談談。
【告訴我,為什麼我要一直為你破例。】
我覺得問題越來越深奧了。
【我說過我很忙,我手下宿主很多,現在我每天都在你身邊浪費時間。】
‘所以這叫做愛情啊!’
【……】
【不,這不是。】
‘……’
沈白有點心虛,的確,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係統剛開始出現得很少,也說過自己很忙,一開始的禮貌疏遠之後,後麵的確常常出現,基本沈白呼叫他,係統基本都會出現。
沈白一直以為係統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畢竟,他們才是一起的啊。
想到這點,沈白恍然大悟,‘因為我們有著同一個目的啊。’
沈白開始對係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看,你的任務是發布任務,我的任務是完成任務,從工作分工上麵,我們屬於上下級關係,當自己的員工有著困難的時候,幫著解決一下,我覺得很合理。’
【嗬。】
‘……’
過了一會兒,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個月,我幫你屏蔽所有任務,在此期間,我不會再出現。】
‘不要,係統真的,我需要你,像是魚兒離不開水,鳥兒離不開天空!’
對於沈白來說,係統基本來說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畢竟,原劇情誰知道崩成什麼樣了,他所知的原劇情根本沒有太多的用處。
而且係統在,才能時時刻刻提醒他,他是一個穿越者啊。
【那你現在就回寧若風的身體裡去。】
‘我不!’
【……】
沈白抱著自家師尊的手指,然後把臉埋在自家師尊的指縫中,聳聳自己的小屁股。
‘我求你了。’沈白蹭蹭臉頰,冰冷的手指讓他冷靜了下來,‘算我求你了係統。’
係統的聲音良久沒有響起。
就連沈白都快以為係統走了,結果冷不丁的係統聲音再次響起。
【射十次。】
‘……’
沈白捂臉,我錯了,我剛才還以為你是一個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係統。
【我動手的那種。】
‘……’
我現在嚴重的懷疑你是故意前麵挖坑讓我跳呢?
‘有句媽賣批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那就彆說。】
‘……’
【一個月,我幫你屏蔽所有任務,不過寧千機要是找來,就不關我的事了。】
寧千機,應該不會這麼早就找過來吧。
其實沈白對寧千機的感情很複雜,寧千機對他很好,這點不容置疑。
但對他越好,就連沈白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有種越心虛膽顫的感覺,那種感覺連沈白都不知道為什麼。
但就是無比清晰的存在著。
‘那,這一個月你會走麼?’沈白反問到。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看任務安排。】
‘……’
沈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他也不愛說話了,隻是蹲在自家師尊掌心裡麵畫著圈圈,一時間似乎還挺憂鬱。
雲寒覺察到沈白的情緒,抬抬手,看著,“怎麼了?”
沈白朝著雲寒揮揮手,“師尊沒事,我自個悔過呢,等我悔過好了就沒事了。”
雲寒有著幾分不解,卻也不深究。
他們花了兩天的時間走出雪山,雪山時常下雪,雲寒一個腳步落下,腳印很快就被大雪覆蓋住,無數的雪花爭先恐後的朝著那腳印過去,似乎那些雪花有了靈性,這樣就能離這位仙君近一些。
即便大雪落下,卻是一片都沒能落在雲寒的身上。
雲寒就是有著這樣一種氣質,世間萬物,似乎都不配與他並肩,他永遠都像掛在那夜空之中的孤月,落下的眼神就是那灑下的月光。
誰能不被奢望得到那抹月光披在身上呢,卻又不敢奢求得到。
太上長老雲寒,似乎更適合存在於無數人的尊敬中,他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種信仰。
如同他的霜光十四夜,即便他不持劍,可人人都知曉,那一劍霜寒十四州便是他的霜光十四夜。
曾經沈白也挺不解的,怎麼取了這麼一個名字,直到那日自家雲寒與天道而戰,那劍光冷冽天際,如同霜光掛在那天上,那美人如玉劍如虹,似乎那道劍光永遠能夠長恒下去。
霜光十四夜,劍如其名。
他們下了雪山,先是來到一處小城鎮。
雲寒為了避免沒必要的事端,於是使了幻術,將自己化作一位普通青年,身上不過簡單一襲道袍,衣袖衣擺處有著暗青色的暗繡,腰間帶著靛青色腰帶,整個人的氣質被融化掉大半,卻依舊讓人覺得冷清孤高。
沈白當時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師尊那張幻化成一張隻算是俊秀的臉,得出一個合適的評價。
高嶺之花。
當然,沈白絕對沒有任何貶低自家師尊的意思,隻是如此喬裝打扮一翻,的確有著幾分這樣的感覺。
雲寒怕沈白在手指中亂竄,於是便將沈白放在白色荷包之中,那荷包簡簡單單,隻被一根青色線勾連,雲寒將荷包掛在身前,沈白就待在荷包裡麵,扒拉出一個小腦袋看著外麵一切。
荷包顏色與雲寒身上顏色一般,若非是點點暗青色的線,還看不出來掛著一個荷包,隻是卻是為雲寒添了幾分人間氣息,看著不似那般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小城鎮不大不小,雲寒找了一間客棧,扔了幾塊晶石就被店小二規規矩矩的帶到了最好的房間。
其實雲寒不習慣客棧休息,隻是他覺得沈白應該是喜歡的。
他少時曆練,多是寒苦之地,天地為被為床,又時常閉關靜修,已無需這些客棧房間。
進去不過片刻,雲寒就垂下眼簾,然後從窗戶之中朝著外麵躍過,月色之中,雲寒身形極快,隻是幾瞬,就來到一處寒池之中。
這城鎮離雪山極近,不少處都有著寒池。
沈白坐在荷包裡麵,看看寒池,又看了看雲寒,腦子裡麵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師尊您是要,沫浴麼。”沈白遲疑問道。
雲寒頷首,將這白色荷包掛在一處枝椏上,又在四周豎起一方陣法,以確保沈白的安全。
沈白扒拉著荷包口,踮起腳尖看著雲寒,雲寒卻是緩緩朝著寒池而過去,然後緩緩解開自己的腰帶。
“咻——”沈白猛的垂下頭,待在荷包裡麵似乎不知道該看還是不該看。
‘啊啊啊係統!!’
【嗬,美色在前,不大飽眼福,叫我乾什麼。】
‘我覺得師尊太不把我當外人了。’
【是麼。】
沈白聽到外麵衣料摩擦落下的聲音,臉頰泛紅,又站起來,然後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僅僅一眼,卻是忘記了再縮回去。
月色之下,自家師尊緩緩朝著寒池之中走去,雲寒的一頭青絲垂在身後,沈白隻能看到點點肩膀。
然後,雲寒沒入寒池之中,沈白忍不住的前傾,似乎想要看得更多。
“哎喲——!”突然,沈白捂著自己的蛋蛋滿臉憂傷。
‘係統你大爺,你他媽又捏我的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