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天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但是豐天也根本不在乎。
他的母親, 總是吝嗇自己的一切,這讓豐天沒有任何的童年可言,他的童年,是孤寂的坐在小木屋前看著夕陽落下,又看到朝陽升起,是聽見鳥鳴聲跟蟲鳴聲悉悉索索, 是被無數人排斥甚至是厭惡著的。
沒有任何的期望, 甚至沒有一分的未來而言。
所以, 太過孤寂的童年, 讓豐天變得十分的內斂起來。
他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 或者更年幼的時候, 豐天曾經希望得到過幾分親人的感情, 但從未得到過回應,就此,豐天也就不再奢望任何不可能得到的事物。
所以,豐天從不去深究自己的身世, 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親是誰。
甚至當他看到自己的母親被無情的欺辱的時候, 他隻是躲在一旁, 然後認真的磨著自己的小刀。
於是, 殺死那幾個人渣後豐天就不得不開始獨自漂泊流浪,一個半大的孩子要活下來是很困難的, 豐天其中經曆的苦難也難以想象, 但是豐天活下來了, 甚至開始修真,最終拜入淩雲仙宗之中。
如果不是劇情發展,如果不是最開始‘沈笑白’這個人物出現,或許豐天不會一錯再錯,也不會放縱自己黑化變得如此殘暴。
但是這就是劇情安排,如果沒有這些,或許豐天也遠遠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仿佛無形的命運齒輪每一處都完美的卡上了,也就得到了今日的結局。
沈白不知道是不是身為天道的原因,有種更加難以言明的情緒在他腦海之中蔓延,這種很奇怪的情緒不帶任何的悲喜,隻是冷漠的看著一切。
仿佛投出太息一般的目光。
豐天握著劍,仿佛世界從此就分為了兩麵,一麵是沈白,一麵是豐天。
天色陰沉得可怕,哪怕是落下一道金光,卻依舊不能照亮整個世界。
這已經是淪為地獄的深淵。
“你想殺我。”沈白輕聲說道,仿佛已是明白了豐天了一切。
但是,現在要真的一對一硬拚,沈白估計直接就輸了。
豐天冷笑,緩緩抬起劍,意味無比的明顯。
沈白微微蹙眉,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但我是天道。”
“那我就滅了這天!”豐天似乎聽不得這些話,直接猛的朝著沈白刺來,巨大的魔氣如同龍卷風一般鋪天蓋地的卷來,冷風呼嘯而過,掀起無數的枯葉。
大地似乎失去了很多生機,在短短的這些時日之中,無數的生靈都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沈白還不太會用天道的力量,瞧見那魔氣就要來到自己眼前,沈白瘋狂求救。
‘太子爺係統救我!’
【我不能出手。】
‘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到我死在你麵前嗎!’
【那我,閉上眼睛?】
‘……’
天道的確是跟沈白有一戰之力的,但是偏偏問題就是,如今的沈白,根本還不會怎麼動用這股力量。
所以,他必須要另辟蹊徑。
想到了什麼,沈白眼神微微閃爍,表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看著刺過來的豐天,緩緩的開口。
“師弟,彆來無恙。”
“……”
豐天那劍尖即將碰到沈白,卻硬生生的微微刮了個彎,一道劍光而過,斬落沈白幾縷發絲。
那鋪天蓋地的魔氣卻沒能停住,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猛的朝著沈白襲來。
沈白抬手,手掌仿佛被什麼東西帶著,然後緩緩的抬起,僅僅一掌,直接揮散了那朝著他襲來的魔氣。
豐天握緊了劍,神色似乎帶著幾分異樣,他死死的看著沈白,仿佛在看到一個怪物。
天道就是,天道就是他的師兄?
仿佛一切都得到了答案,豐天看著沈白,往事一幕幕閃過。
總是變換的身份,甚至能夠悄無聲息的消失,甚至他去鬼界找過穀深幽這個人。
然而,無數的這些,卻籠罩出了一個更大的疑惑,那就是,為何要這般做?
豐天看著沈白,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他的眼神長久的帶著血色,看起來更像是危險而強大的帝王,有時候,豐天也麻木過。
仿佛更多的時候,殺戮反而能夠帶給他不一樣的快/感。
但即便如此,豐天卻依舊、依舊、
“師兄,你竟是天道麼。”豐天緩緩吐出這句話,神色竟帶著幾分唏噓。
原來,就是你一直在愚弄我麼!
豐天胸中有著強大的殺意升起,他到今天這地位,可全是因為你啊,師兄!
沈白隻是看著沈白,仿佛那雙眼睛看透了一切,仿佛時光之中,也沒有值得他動容的存在。
金光的衣袖點點飛起,無數的天雷聚集在他們的頭頂之上。
天道掌握世界萬物的定律,所以,豐天想要弑天,本就是被天道所不容。
但是沈白卻得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才能殺死豐天。
沈白知道自己不能手軟,或許知道豐天會再活過來,但是讓他直接動手殺了豐天,卻依舊讓他感到了為難。
甚至是力不從心。
於是,沈白歎息著,天空閃過一道電光,白色光芒從陰沉的大地上一閃而過,將沈白那張臉映白了一瞬,顯得更加的神秘莫測。
“我是天道。”沈白看著豐天,讓豐天看清楚自己眼中的所有一切,“在這世上,你應當是我存在的唯一意義,沒有你,我應當也不會來到這裡,但是我創造了你,換而言之。”
沈白伸出手,他跟豐天站得不遠不近,都漂浮在虛空之中,他寬大的金色衣袖揚起,聖潔又不可侵犯。
“你,”沈白的手指緩緩的靠在豐天的胸膛上,兩人的接觸並不多,這般安靜的站在一起,更是少見,“你是我的。”
沈白微微靠近,眼底卻染上了一片的疲倦之色。
對於沈白而言,其實很多東西都沒有必要,他最擅長的,原本該是如此的無悲無喜,也該是冷眼的看著所有的一切。
仿佛,他不會被任何情動波動影響到。
豐天看著沈白,似乎還沒能理解沈白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想要殺了沈白的決心。
如果有些人留著注定會讓自己痛苦,還不如一開始就從未出現過。
豐天突然就笑了一聲,他微微抬頭,仿佛陷入了幾分回憶之中。
他的幼時悲慘,獨自一人要活著,很是不容易,但是他一步又一步走到了現在。
當年,他以性命為賭注上了雲峰,因為他想要變強,想要這世上再無任何一人欺辱他。
那時的豐天,還沒有如此這般暴虐的心性。
於是,他遇到了沈白。
他原以為他遇到了世上最有趣,也是為數不多能夠陪伴給他幾分溫暖的人。
到底少年之時的回憶,如同飄在海麵之上泛著五光十色的泡沫,太短暫了,短暫到甚至等不到太陽升起來就滅了。
但是豐天卻是不願舍棄掉那來之不易的溫暖,他奢求,丟棄一切的自尊,他明白自己的弱小,也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
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隱忍,一次又一次的想著,或許他還能等著這人回頭看看他的一天。
一步又一步,一次又一次,直到他長大了,他也沒能等到自己想要的。
他走過了許多地方,如今更是想去哪兒都輕而易舉。
但是豐天如今更想去的,卻還是當年的雲峰。
但是回不去了,自從他殺了雲寒之後,豐天就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哪怕回去,也不是他想要的那個雲峰,也不是他想要的師兄。
不過豐天不後悔,即便是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這麼做,他以為他還有接下來的餘生。
但是蒼天就是如此的可笑,他的師兄,竟然是天道。
還口口聲聲說著,他是天道的。
師兄,你怎能如此欺騙於我!
我若入不了你眼,你何必來招惹我,招惹我之後,又怎能無情無義至此。
我豐天,到底在你眼裡算什麼,若是隻為了一個雲寒,他又怎配師兄你如此來戲弄他!
豐天握緊了劍柄,劍身微微發出‘嗡嗡嗡’聲響出來,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豐天直接捏碎了去。
沈白緩緩收回手指,仿佛是本能,沈白緩緩抬手,手掌之中卻也出現了一柄劍。
這柄劍無比的熟悉,一出現,道道寒光而現,無上的劍意立刻衝上雲霄。
竟是,霜光十四夜。
霜光十四夜,依舊如此的冷冽。
豐天不善用劍,但他總感覺用劍殺人,仿佛能夠帶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甚至,豐天更想要用白霜劍殺人。
但不是任何人都被他用白霜劍殺的,雲寒算一個,天道,也算一個。
豐天看著沈白手上的霜光十四夜,他突然抓住沈白的衣袖,猛的靠近,神色近乎於瘋狂,卻更多的,是瘋狂之後的狂喜。
“師兄,你要殺了我麼,你終於,要殺了我麼!”
豐天幾乎是逼問。
就連豐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情緒如此激動,但他卻無法克製。
今天,要麼他們一起死,要麼,就他一個人死。
豐天甚至對這未知的結局有了無數的憧憬,然而更多的,他想要跟沈白一同死。
“師兄,我用手上的劍,換你的劍如何,嗯?”豐天盯著沈白手上的劍。
他並非覬覦霜光十四夜,對豐天而言,霜光十四夜於他根本就不重要。
但是,豐天不想要沈白用,他寧願讓沈白用他手裡的白霜劍。
沈白微微推開豐天,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許是知道豐天想要做什麼,沈白將霜光十四夜直接放在虛空之中,然後伸手拿起豐天手裡的劍。
豐天笑著,捂著臉突然大笑起來,然後緩緩拔出自己的白虹劍。
白虹白霜,本是雙劍。
等笑夠了,豐天看著沈白,一字一頓,“師兄,當初我就是用你手上的白霜劍,殺了雲寒。”
沈白甚至還來不及反應,豐天立刻直接一劍朝著沈白刺來。
“唰——”
劍光太過,從臉上閃過的時候,沈白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沈白不是第一次被豐天刺了,之前在墮天崖上,他也被豐天直接刺透胸膛過。
當時的疼痛跟如今比起來,卻根本不值一提。
因為沈白緩緩低下頭,卻發現白虹劍身上布滿了魔氣,那些魔氣立刻朝著他的體內襲去。
他身上的金光微弱了幾分,沈白合了合眼,依照本能的一掌朝著豐天打去。
白虹劍被豐天握得死緊,豐天緩緩朝後仰去之時,直接握著白虹劍就是用力一扒。
“噗——”沈白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