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跡(1 / 2)

將帕子交還給明野後,容見了卻了一樁心事,鬆了口氣。

午休的時候,他一貫不喜歡有人在身側,明野也沒跟得太緊,隻遠遠的看著。

四福正端著午膳回來了。

今日天氣不算太冷,又出了太陽,外麵暖烘烘的,容見便在桂樹下石桌上用飯。

四福在一旁侍候,打開飯盒,將東西端了出來。

容見隨口道:“方才……”

話還未出口,隻見四福的手一顫,低下頭,連聲道:“奴才方才什麼也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也絕不會對外說。”

容見:“啊?”

四福又是發誓又是賭咒:“奴才對殿下忠心耿耿,莫說是周姑姑,就是陛下來了,奴才也是守口如瓶。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四福,你怎麼突然發癲,像是午飯誤食雲南菌子。

容見一頭霧水:“你……方才發生了什麼,要你立下如此重誓。”

四福抬頭偷偷看了容見一眼,扭扭捏捏道:“就,就殿下與明侍衛,嗯,在廊廡那……”

容見聽到這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你,你怎麼胡言亂語,憑空汙人清白。”

他與明野的謠言一事,在宮中廣為流傳,明明都是沒影的事。謝都事總疑心明野在做他的麵首,雖然礙於並未出嫁,不敢太過分,但也是審視男色。而同學則看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經常說一些寵而不愛愛而不寵的胡話,沒料到連四福都被傳染。

明野雖然斷情絕愛,到結局也沒娶一個老婆,但沒聽說過哪個爽文男主角是同性戀。如果作者敢這麼寫,絕對會被讀者撕碎。

而他是苟且偷生的女裝大佬,對男主隻有紙片人的欣賞,絕無戀慕之情。

什麼私相授受,絕不可能。

容見心平氣和道:“本宮和明侍衛,不過是略說幾句話。這世上的男子與女子之間,難道沒有清白的交往嗎?”

雖然他並不是一個女孩子,但作為女裝大佬,他必須要澄清這個事實。

容見歎了口氣,憐憫道:“四福,你該洗洗腦子了。”

四福愣了半天,沒想明白腦子怎麼洗,不會是把腦殼拆開來洗吧。這樣人不就沒了嗎?

難道殿下是要殺人滅口。

四福打了個寒顫,看著用餐的長公主,又覺得殿下不會那麼殘忍,便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奴才一定多洗,一定多洗。”

謠言止於智者,容見覺得這樣不行,因為宮裡的人,似乎都沒往這個方向聰明,過於熱衷八卦了。

第二日,大約由於程老先生將容見換班的懇求上報給了皇帝,容見沒有去上學,而是去清華殿,覲見皇帝。

周姑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容見卻已經膽大妄為了一次。

到了清華殿前,容見在外麵等了一刻鐘。

有人從殿門內出來,模樣高高瘦瘦,穿的一身寶藍色袍子,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張得水。

張得水走了過來,抬腿就踹了一旁的小太監一腳:“沒點眼力見,殿下來了,竟還不來通報?”

容見提著裙子,跟著張得水,走進了清華殿內。

今天的太陽很好,殿內的窗戶大開,陽光撒了一地,皇帝費金亦端坐在寬大的金絲檀木桌後,批閱奏折。

容見心驚膽戰地向他請安。

這位便宜爹著實是個狠人。十幾年前,費金亦提出當代皇帝之時,朝中重臣和太後猶豫不決,總覺得此事不能當真。費金亦正值壯年,又無容家血脈,皇位借了出去,焉得能還?費金亦便讓太後親自監督,又尋了民間方士,調配絕嗣的藥物,連飲半月,打消了另外兩方的顧慮,登上皇位。

當然,在容見看來,節育不算什麼,又不是真的割以永治當太監了。但對於古人而言,還是有些太超前了。費金亦對自己都那麼狠,如果知道自己並不是一位公主,而是有繼承權的皇子,絕對會立刻殺人。

當然,這件事是個秘密,連當年調配藥物的太醫都被滅口。但費金亦作為《惡種》的大反派,他的生平還是出現在惡種這本書裡。

總之,很可怕。

但奇怪的是,與長公主之死有關的事,直到結尾,書中也未多言。

費金亦溫和地讓他起身。

這是容見穿書後這麼久,第一次與費金亦見麵。皇帝看起來溫和儒雅,麵龐清瘦,隱約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如果不是一襲織金繡龍的黃袍,還以為他是哪來的讀書人。

事已至此,容見還是坦白地講出昨日對程老先生說過的話,他裝作天真爛漫的樣子:“兒臣聽聖人有言,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兒臣雖為女子,也想為父皇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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