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醉了(1 / 2)

容見的標準雖然高,但不是不能找,明野的標準固然低,卻捉摸不定,說了等於沒有。

容見不知道明野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的心中升起一種很莫名的感覺,不是開心或者難過,是無法理解,是難以明了。

人為什麼會這麼奇怪?他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從未喜歡過彆人,沒有戀愛經驗的容見決定暫時忘掉這些,這些他無法處理的棘手問題,明野那麼聰明,肯定無須他的指點。

容見簡單地選擇了逃避,他想同明野一起度過這個初雪的夜晚,留下一些以後想起時會開心的回憶。

於是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點心,準備接下來幾天拚命節食,今天先放縱自我。

在青雲坊的那次,容見心中有數,人在宮外,不能有什麼意外,所以也一整個下午斷斷續續也沒喝多少,但卻已經半醉。這次是在宮中,明野又在他的身旁,容見便將很甜的、果汁似的酒當做飲料和。

喝著喝著,人就暈暈然了。

容見胡思亂想,人不能酒後駕車,雖然電視裡的大俠們都是大口喝酒,也不耽誤打架。

但……他開始問一些很傻的問題:“明野,你喝了酒,飛起來會不會暈?然後腳底打滑?”

明野笑了笑:“殿下是怕回去的時候從樹上摔下去嗎?”

容見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是有點。但我相信你,你要小心點哦。”

就那麼仰頭看著明野,將自己完全托付給他的樣子。

明野看著他,很輕地歎了口氣:“殿下,你以後還是彆和人喝酒了。”

容見嘟嘟囔囔,一副很可憐的模樣,連眼睛裡都濕漉漉的:“怎麼,你嫌棄我了嗎?”

明野沒忍住,笑了好半天,他實在很少會有這麼肆意放鬆的時刻,倒是與容見的初衷不謀而合——一起過一個很美麗的雪夜。

但笑的有點過分,連醉了的容見都察覺到不對,要惱羞成怒了,明野才開口道:“怕你被彆人偷走。”

這話反倒有幾分認真。

容見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茫然地“啊”了一聲,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反將一軍:“那你現在要偷走我嗎?”

一個醉鬼在想什麼,絕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比如此時的容見就覺得被偷走後會被稱斤按量賣掉。

明野怔了怔,他伸手托住容見的下巴,沒太用力,似乎隻是掂量了一下,左右看了兩眼,沒有什麼很過分的舉動,又鬆開來:“這麼可愛,今天先不偷了。”

意思是以後再偷。

……好可怕。

容見呆了呆,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靠,竟然也要偷走自己,把自己賣掉。

他這麼瘦,能賣幾個錢啊!

於是慢慢地、自以為不會被明野察覺到的往外挪。

明野看一眼,容見就停下來,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明野一移開視線,容見就慢吞吞地往外爬,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容見是在無意間被當成玩具的那個。

明野看著這樣的容見,又飲了兩杯冷酒。

湖心亭就這麼大,容見再想溜,也跑不到哪裡去。

他酒品很好,醉後也不發瘋,就是人傻傻的,彆人說什麼都信,又有種小孩子般的固執。非要說在原來的位置看不清雪,要從窗戶探頭出去看。

明野拿他沒什麼辦法,隻要放任容見去了,就是裹了兩層披風。

容見伸出手想要抓住雪,險些跌下去,明野在後麵攔腰拽住了他。

容見渾身散發著很甜的酒氣,還有桂花的香味,身體又很柔軟,可以任由旁人擺弄,就像一塊軟糖般伏在明野的肩膀上。

明野沉默地抱著容見,能感覺到他喘在自己耳邊的呼吸,令自己也熱了起來。

但明野是自控能力很好的那類人,他扶著容見的後腦勺,平靜地問:“還看雪嗎?”

醉了的容見還記得看雪的執念,說:“要看。”

又要支使明野:“我還要喝甜的、甜的酒。”

明野不太願意再給他喝了,不是怕他繼續胡鬨,而是這酒品質很好,一般人醉了也不會有什麼,隻是擔心容見明天會頭痛。

如果身邊是彆人,容見可能會比平常還要乖,怕給人添麻煩。可這個人是明野,容見骨子那麼點任性被無限放大。

他凝視著明野,咬了下嘴唇,將最後的那點口脂也吃掉了,嘴唇很紅,沾著水澤,留了些很淺的齒痕,他說:“壞蛋,連個喝的都不給。我要咬你了。”

明野的視線在齒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那點痕跡都消失了,他終於鬆開容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殿下,你最好祈禱自己是醉後一忘皆空的那種。”

又添了一句:“不過我希望不是。”

容見呆呆地“啊”了一聲,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多麼惡毒,多麼可怕。

這麼胡鬨了好久,風停雪歇,容見似乎也覺得沒意思了,他偏過頭,朝明野緩慢地眨了眨眼,很小聲地說:“好累,我想回去睡覺了。”

至於那日是怎麼回來的,容見不太記得請了,路上大概是困了,睡了過去。

最後的記憶是被人放到了床上。他睜開眼,眼眸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昏黃的燈火,透著光的帷帳,明野的高大身形。

有人替他卸掉了珠釵首飾,又給他擦了個臉,容見覺得很輕鬆舒適。

可就在那人拿著首飾,掀開簾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容見心中生出強烈的不舍,拽住了那人的手,有什麼從他的掌心中跌了下去,落在床鋪上,悄無聲息的。

“我的、”容見含含糊糊道,“我的……”

明野似乎笑了一下,他低頭拾起床上的那支花鈿,另一隻手垂在容見眼前,指尖碰了碰他的臉頰,又重新為他戴上。

“這麼喜歡嗎?”

也不知道容見說的是“我的花鈿”,還是“我的”個什麼彆的東西。

容見就這麼沉沉睡去,也許是酒酣醉後的緣故,他睡得很好,是近日最好的一覺,又做了很多短暫的、光怪陸離的夢。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第二日醒來時,容見昏昏沉沉,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了。

但也隻是片刻,過了沒多久,他就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容見:“……………………”

他甚至能很清楚地回憶起明野說話時的神態。

——“殿下,你最好祈禱自己是醉後一忘皆空的那種。”

“不過我希望不是。”

……救命,救命!

沒有失憶,但是容見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失憶。

在此前的二十歲裡,容見對酒沒什麼感覺,他也不喜歡失控的感覺,所以平常都不太喝,隻有昨天是真的醉到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他真沒想到自己醉了後是那個樣子,那麼任性,那麼胡鬨,那麼蠻不講理,那麼不知所謂。

但是這麼反思下去,也反思不出個結果,所以把鍋推到了明野身上。覺得這個人實在很過分,故意引誘自己說那些傻話取樂。幸好不是在現代,否則這個人絕對會把自己酒後發瘋的實況從頭錄到尾,還要時常拿出來在自己麵前重溫。

一想到這裡,容見就肝腸寸斷,覺得無顏麵對長樂殿親朋好友。

但明野也沒有證據,容見鎮定地想,還有救,自己可以裝傻,裝作失憶,還不至於要自我了斷。

*

明野與周照清在道玄天山觀見麵。

周照清推門而入時,一走進去,看到明野正在推開的窗邊看書。

周照清的心思敏銳,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他和明野相識有幾年了,明野從不在待在窗邊,有一次他好奇問了,明野說待在窗邊時會露出身形,很容易被彆人的箭頭對準。

他覺得對方說的很對,不過他的身份沒那麼重要,自認也沒得罪什麼人,覺得麻煩,所以平日裡行事不可能像明野這般謹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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