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簾子拉著,沒有照進來的光,容見也不算近,隻能看到明野模糊的側臉,以及不能分辨的神情。
明野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這是很奇怪的事,但似乎不在容見的意料之外,他又走近了些,腳腕上係著的鈴鐺輕輕響起。
還有另一隻,掛在明野脖子上的鈴鐺,也一同感應到了。
明野怔了怔,偏過頭,半垂著的眉眼緩緩抬起。
一雙褪去顏色,逐漸盈滿燦金的眼睛。
但這不是結束,一般的天神遺族有金色的眼睛,但明野的眼眸是血紅的。
看向容見的時候,明野的神色平靜寡淡,沒有什麼改變,仿佛那隻是一個虛影。
容見走到他的麵前,在明野身上,容見時常會顯露出自己優柔寡斷的缺點,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說:“彆吃藥了。”
說出第一句話,接下來的話好像就很容易開口了:“你又不想吃。”
對於眼睛的事,與藥物有關的事,明野沒有告訴任何人,容見也不可能知道。
如果是平時,明野可能不會問,但他現在處於失控的邊緣,於是問:“殿下怎麼知道的?”
容見很小聲地說:“因為我了解你。”
除了容見以外,世上的任何人對明野都談不上了解,容見卻說自己了解明野。
容見確實擁有一些彆人沒有的外掛,他看過《惡種》這本書,曾經很喜歡男主明野這個紙片人。但這些的作用不大。沒有人能憑借一本這樣的書,明野將來的所作所為,就能揣摩出明野當下的情緒。
如果能那麼容易被人掌控,也就不是明野了。刻意的討好,故意的施舍,明野一眼便可看穿。
容見的天賦在於對明野純粹的、無暇的、永不逝去的愛,所以他能了解明野。
明野等了一小會兒就失去了耐心,他平常不會這樣,也不會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這麼久都不擁抱或親吻,他沒有碰容見,隨意地問:“怎麼不說話?”
容見已經說出了自己本來不該知道的事。也不算是完全的坦白,因為又很多難以解釋的事,但也沒有再隱瞞什麼,連假話都不打算編了。
昏暗的房間裡,容見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說:“很容易猜到。”
前往這裡的路上,容見想了很多。如果從結果往回推,就可以發現很多疑點。比如書中明野的症狀隻出現過不長的一段時間,在被侍衛發現後就立刻恢複,再也沒有必須休息避人的日子,任何人都抓不住他的把柄。穿書之後,容見曾經誤入那個院子,撞到發病時的明野,但也隻有那麼一次。即使頻率再低,再不穩定,這兩年間不可能一次都沒有發作。就說明一定有抑製的藥物,明野不想吃,但為了不耽誤事情而服用。
容見想起那次看到的明野,他能感知到明野與以往的不同,不僅僅是失去聽力的警惕,還有一種更難以言喻的東西。
——是**。
人的欲.望。
明野的欲.望很低,也會在那樣的時刻放大,到瀕臨失控的程度。
容見終於明白過來。
比起被藥物左右的**,明野更寧願忍受失控,清醒地克製。
明野就是這樣的人,這是連容見也不知道的秘密。
容見沒有解釋太多,他主動湊近了些,指尖搭在明野的掌心,鈴鐺的聲音停了下來,房間裡安靜極了,他的嗓音軟而輕,有一種稚拙的天真,坦白地問:“你的欲.望是什
麼?”
明野低著頭,自始至終,沒有主動觸碰容見。他有捕食者的本能,卻願意放過這隻脆弱的蝶。
容見自投羅網。
容見俯下.身,褙子受力慢慢往下滑落,露出白而細膩的後頸,全部展示在明野麵前。
沒有人能以這種視角看長公主,除了明野。
容見緩慢地眨了下眼,他想要掩飾那些害羞與膽怯,也希望能忽略掉近乎自作多情的感覺,自問自答:“是我嗎。”
瀕臨失控的欲.望克製起來太過痛苦,容見願意滿足。
他們之間離得很近,然而容見的視線太低,並不能完全看清明野,隻看到他側著的臉,半垂著的、逐漸變成血紅色的眸。
在這樣的情況下,明野的目力極好,不需費力,就能看到容見靠近時,每一根睫毛微微抖動的幅度,那麼劇烈,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和若無其事。
明野問:“殿下要怎麼做?”
他頓了頓,漫不經心道:“滿足我的欲.望嗎?”
很痛也願意忍耐,付出一切也不是不行,容見固執地為明野獻上自我,什麼都可以,什麼都接受。
容見一點一點地靠了過來,他坐在明野的膝蓋上,摟住了這個人的脖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連最後一絲力氣都消失了,完全依靠明野,任由他掌控。
他將自己交給這個人。
很短暫的瞬間後,容見的手撐在明野的腿上,抬起頭,嘴唇貼著明野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又微微移開。
他回答了明野的問題:“嗯。”
靠在明野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容見如夢初醒,他說:“你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得到想要的一切。”
——隻有容見,隻是容見。
即使在這樣的時刻,說這樣的話,對容見而言也過於勉強了。
但還是說了。他希望明野能開心一些,很少的一點也可以。
容見慢慢解開胸前的係帶,脫掉外麵繁複的裙子,就那麼落在明野的膝蓋上。
房間裡沒有燒炭火,有點冷,容見在明野麵前坦.露著身體。脫掉衣服後,其實能看出他的身形纖瘦,胸口平坦,是很明顯的少年人。
有少年人的可愛,也有少年人的青.澀。
明野似乎無動於衷,就在容見都快要泄氣的時候,明野掐著容見的下巴,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在不算舒適,卻很安全的床上,明野擁有了容見。
他令容見快樂,也令容見痛苦,讓他擁有,也讓他失去。
容見被折騰得很厲害,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還在抽噎著,連後背的肩胛骨都一顫一顫。
那麼可憐,那麼惹人憐愛,卻不能得到明野的絲毫憐憫。
但也沒想過逃開,被強迫展開身體,攬入懷抱的時候,容見還是沒有拒絕。
他的手軟軟地垂在帳外,連手腕都透著粉,像是燒的厲害。很快,他的身體繃緊,像是痛到了極致,又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痛苦,沒有任何拒絕,那麼用力抓著床沿,忍耐著什麼。
不多一會兒,另一隻很大的、粗糙的手掌將容見的手包裹了起來,撈進了帳子裡,什麼也看不到了。
明野第一次沉溺於欲.望也不願意脫身,懷裡抱著浸.透他的氣味的容見,寧願長醉不醒。
從黃昏至日落,屋子裡一片黑暗,漸漸的,連很低的、哭泣的聲音也消失了。
明野沒有睡意,他看了懷裡的容見很久,吻掉了他臉頰上的淚水。
很甜。
違背客觀規律,沒有事實依據,純粹唯心主義的評價。
可能人都是如此,評價標準因人而定,明野也淪陷為庸俗的普通人。
容見是明野的欲.望,也是明野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