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完結以後(2)(2 / 2)

晦澀難懂的書不想再看,容見又睡不著,便在一旁看著。

明野好像是不知疲倦的人,容見看都看累了,他歎了口氣,靠在窗戶邊,看到外麵的天氣很好,湖麵泛著很輕的漣漪,很想要出去玩。

從那天以後,明野偶爾會在下午回永安殿辦公,畢竟處理折子的場所無需固定,在哪裡都可以。

對於容見而言,相處的時間被迫變長了。才開始的時候,容見有點緊張,很怕出錯,然後發現一切都沒什麼變化,也不是變得更不自由了,明野很少出聲,容見也沒有那麼吵鬨。

但一個活著的人讓容見沒有那麼無聊了。

做事的時候,明野總是很專注,兩個人並不怎麼說話,容見也恢複往常的作息,困了就睡,反正他睡著後很安靜,不會打擾道明野。

偶爾,明野也會停下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容見。他有時蜷縮成一團,身上半搭著被子,又有時坐在床沿邊,小腿順著邊緣垂了下來,搖搖晃晃。

那麼心不在焉,百無聊賴的樣子。

於是,明野又給容見挑了幾本時興的話本子,他看了幾頁,語言簡單,附贈繪圖。

雖然明野沒有表現出任何看不起文盲容見的意思,但容見還是認定這個人在嘲笑自己,所以表現得很挑剔:“也沒有很好看。”

明野笑了笑,問他想不想出去。

得到允許後,容見偶爾也會走出殿門,但活動範圍局限於外麵走廊的簷下。

他穿著過大的袍子,夏天很熱,又無需見人,所以裡麵一般不穿內襯,有時候就那麼拎著袍子的邊緣,赤著足,露著小腿和腳踝,在昏黃的夕陽踩

影子玩。

明野一偏頭,就能從窗戶中看到容見的身影,他像一隻活潑的鳥,在永安殿穿梭,卻並不鳴叫,振翅時的聲音都那麼輕。

明野也隻是旁觀。

*

皇帝的身邊多了個人,消息稍微靈通點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明野沒有刻意將這個消息壓下去,每日有人來送飯菜,大臣或侍從來的時候,也沒有特意讓人避開,所以容見的存在不是個秘密。

內務府的人問禦前太監布征,想讓他透點風,陛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明野登基數年,後宮空虛,不要說是後妃,連個親近點的人都沒有,至於請奏成婚的折子,更是從未回複,隻當是不存在。

而現在永安殿中卻多了這麼一個人。

如果真的是那位在金屋藏嬌,也該讓他們有個準備,不能將人得罪了才是。

若是一般皇帝,這般光明正大地在寢殿裡養一個無名無分的男孩子,那朝臣一定是要勸誡的。

但明野不同,身邊並無妻妾與子嗣。大臣還想著有一就有二,有了男子,女子也未嘗不可的念頭。

於是便有這一問。

布征對這些事也不清楚,他見過容見,但次數不多,也知道容見最開始被侍衛當做刺客,送到了皇帝麵前,不知道為何留了下來。若論起臉,容見長得的確漂亮極了,但若是談及風月,似乎都是沒影的事。

他們之間,容見和皇帝之間,沒有那麼親密的肉.體關係,隻是純粹的觀察者與被觀察者的聯係。

布征總覺得陛下好像有了一些改變,不多,但確實存在,令人捉摸不透。

但他也不敢靠猜測行事。

太平宮中,沒有一個人敢那麼做。

布征遠遠地看著站在簷下,伸手去夠燈籠的容見。

他似乎什麼也不在乎,他叫皇帝的名字,那麼輕鬆地稱呼他為“明野”。

這個人的到來究竟是好是壞,究竟會令這個安靜的太平宮發生怎樣的改變,沒有任何人能猜到。

他隻是很特彆。

*

容見最近過得還不錯,明野對他很寬容,所有他就有點得寸進尺。

炎熱的午後,永安殿內擺放了冰盆,稍稍消解了暑熱。

軟塌上新鋪了竹席,容見靠在窗戶邊,看著空無一物的湖泊,忽然提出要求:“我想去摘蓮子。”

明野沒有抬頭。

容見知道自己沒有提出要求的權利,但總能讓人想一想吧,否則人生也太無趣了,他就是找找樂子,也沒當真。

又過了半個時辰,明野放下筆,偏過頭,對容見道:“你準備就這麼出門嗎?”

容見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他早忘了一個小時前隨口說的話了。

而且他以為明野就算有空搭理自己,也會在處理完公務後,可折子還剩一半。

於是問:“出門乾什麼?”

明野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有點奇怪:“你不是要摘蓮子嗎?”

永安殿的湖泊沒有種荷花,所以明野帶容見去的拙園的一個池塘。

這件事算臨時起意,但在皇宮之中,不會有任何準備不好的事。

明野在湖心亭繼續處理公務,容見則久違地獲得自由。

被選中的侍衛搖著船,神情頗為嚴肅,按照容見的意思在荷花叢中穿梭,容見沒有任何經驗,但也摘了很多蓮蓬。

他又讓侍衛把船劃到了湖心亭邊,一邊摘蓮子一邊剝,不過還記得要討好帶他出門的明野,所以辛辛苦苦剝出來的蓮子,要送一半給對方。

明野低著頭,看到容見仿佛在荷花身深處,淡粉的花瓣襯著雪白的臉。他的手腕很白,細的很,用荷

葉托著剝好的蓮子,從船上遞到湖心亭的圍欄邊,笑著問:“明野,你要吃嗎?”

明野半垂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容見舉了好一會兒,手都有點酸了,以為明野不想要,理所應當地準備收回來,卻被接了過去。

但也沒有吃。

容見暗暗腹誹,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麵子上總要裝一裝的,每個蓮蓬剝出來的蓮子都給了明野一半。他不擅長做這些,剝蓮子也很慢,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忙忙碌碌。

明野的精力總是很專注。,卻聽到容見一直來來往往,不辭辛苦地摘蓮蓬,偶爾不小心吃到苦的蓮心,又要抱怨,這麼吵吵鬨鬨,令他分神,看了容見好幾次。

又一次,容見咬到蓮子裡的蓮心,明野沒有繼續忍耐下去。

小船搖晃了一下,驟然多了個人。

侍衛愣了愣,差點以為是刺客,剛想拔刀,才看到是明野,便不敢說話了,往後退了幾步,站在船尾。

明野接過船槳,讓侍衛離開,臨走前留下了刀。

容見呆了呆,不知道明野為什麼忽然來了,也不知道他要刀做什麼。

是對付自己嗎?那也太大材小用了。根本沒有必要。

在明野麵前,容見毫無還手之力。

他方才還在指揮侍衛,要去什麼地方摘荷花,現在就不說話了。

遊船狹窄逼仄,他們靠得很近,明野看得也很清楚。

容見的頭發長了些,搭在肩膀上,襯得臉愈發小。他也沒怎麼管,梳理通順後就不再打理了。

此時垂著頭,一副很喪氣不想理人的樣子,臉都遮住了大半。

平心而論,這麼長時間以來,明野對待容見並不算嚴苛,但容見總是怕他。

明野伸出手,掐住了容見的下巴。

容見被迫抬起頭,與這個人對視。

在此之前,他們之間幾乎沒有這樣肢體上的接觸,明野不喜歡,第一次見麵時用的是刀鞘。

明野漫不經心地問:“很怕我嗎?”

夏日裡濕而熱的暖風吹在容見的麵龐上,他卻猝然驚醒似的。

就像弱小的動物天生就會對捕食者警惕,容見也覺得明野很危險,即使除了第一天以外,明野沒有作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容見的眼神遊移,努力將謊話說得真摯,但他的演技很爛:“有嗎?你人這麼好,我怎麼會怕你。”

明野稍用了些力,將容見的臉抬得更高了些。

容見從脖頸到後背都繃緊了,整個人都炸毛了。

明野鬆開了手,說:“那就彆低頭了。我要看到你的臉。”

容見:“……不會了。”

又罵了很多句壞人。

明野點了下頭,沒再解釋什麼,隻是拾起一枚蓮子。

容見看到湖心亭中動都沒動的蓮子,又覺得這個人很過分,自己明明分了一半給他,也不吃,非要來和自己搶。

明野沒有容見想得那麼壞,他把蓮子剝好,順便用侍衛留下的刀取了蓮心,就不會苦了。

容見抱著懷疑地態度看著這堆蓮子,問道:“這把刀不會殺過人,沾過人血吧?”

這樣的工具剝出來的蓮子,他怎麼敢吃。

明野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那怎麼辦,容見,要不你去問他?”

容見能聽得出來是玩笑,但他才被嚇了一通,心情很差,不是隨便三兩句話就能哄好的那種。

他拿起其中一枚,遞到明野嘴邊,賭氣道:“那你先吃。”

明野張開嘴,他的牙齒咬到了容見的手指,留下一道很淺的、半個時辰就會消失的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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