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太太也在車上,賀先生親自開車。
賀太太與宋雁西坐在一起,說起娘家第一次出事,“那時候還住在北新橋的老宅子裡,我大哥有一天照例逛完早市回來,就覺得不對勁,早前以為是著了涼,你曉得的是,這北平的冬天冷得不像話,他是在南方長大的,很是不適應,可是沒想到吃了一周的藥,不但沒見效果,後背反而長了些鱗片。”
當時家裡都給嚇著了,連忙找了薩滿巫師來家裡,折騰了幾天,總算是有了好轉。
本來以為是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沒想到伺候溫大爺身上就時常長鱗片,嚴重的時候滿身都是,跟怪物一般,而且還要生吃活物,很是恐怖。
家裡找人看了,說是宅子不行,於是就搬家。
可是這搬來搬去,照例複發。
“從前還好,他病發的時候給扔活物就是,可是今天我母親打電話來說,他居然要去動活人,這哪裡能行?”賀太太說到這裡,拿著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溫家祖上也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我先生這裡,也是多行善事,隻想積點德,誠感老天爺。”
宋雁西聽著,這還真不是病,不過一切都要等到了在說,隻勸著賀太太,“隻要能尋到因,必定是能得個結果的,您也不必太擔心。”
賀先生聽罷,十分讚同,“正是這樣的,大夫也講究對症下藥,可是我瞧家裡請來的那些人,進門就胡亂擺陣,一通亂搞,大哥身體是暫時恢複了,可沒過多久又複發,到底還是要找出這緣由,才能斷了根。”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栗子胡同。
這邊住著的也是殷實人家,所以巷子裡也是停滿了車。
宋雁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其中一輛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才看到一樣。
等著進了溫家大門,滿廳的各路神仙,仙風道骨的油光滿麵的都有,瞧見那最上位坐著的蕭公子和一個白袍老道,才恍然反應過來,為什麼看著那車眼熟了。
是這蕭公子開來的,那跟他坐在上位的,應該是青雲觀的青白道長了。
溫家就一兒一女,溫大爺得了這怪病後,賀先生就是半個兒子,家裡的主心骨,如今都在等著他呢!
見他來了,身邊除了賀太太還多了個氣質清冽的美貌女人,不免都齊齊看了過來。
最擔心的是溫太太,目光急促地落到女兒的身上,想要急求一個答案。
賀太太走過來,握住溫太太的手,“母親,這位是宋小姐,瞳兒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溫太太聽到不是賀先生的新歡,鬆了一口氣,眼裡也充滿了驚訝,“想不到宋小姐這樣年輕。”同樣也懷疑,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不過既然是女兒請來的,也不好直說,隻引著和大家一起認識。
這邊各路神仙和溫老爺都在跟賀先生打招呼,連青白道長也在與賀先生這衣食父母寒暄,扯到自己徒弟身上,回頭卻見人還呆若木雞地坐在椅子,跟失了魂一般,連忙退回去拿拂塵拍了他一下,小聲責斥,“財神爺來了,快起來。”
蕭渝瀾猛地回過神來,單手捂著胸口,試圖將那跳動得厲害的心臟壓下去,但卻沒有辦法阻止臉上的紅暈。
青白道長一時擔心起來,“怎麼了?”莫非這一次溫家又來了更凶的陰煞?一麵急急打手訣。
而就這當頭,其他的道長高僧們看到忽然來了這麼個年輕美貌的同行,第一時間倒不是去質疑宋雁西的能力,反而想她是不是狐狸精。
好幾個暗地裡都在試探,發現是人後才開始疑慮起來,陰陽怪氣道:“宋小姐這樣年輕,混什麼圈子不好?”而且這位宋小姐似乎已經很有錢了?怎麼還來搶他們的飯碗?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不是什麼飯都這麼好吃的。”
宋雁西一進來之時,就將這些人都打量了個遍,沒有一個的道行自己小紙鶴探測到的那位,皆是些烏合之眾罷了,難怪這溫家大爺身上的邪祟一直都除不掉。
她沒去理會這些人,隻問著溫太太,“現在溫大爺在犯病中麼?”可為什麼自己沒有察覺到這宅子裡有半分陰邪之氣?
眾人見她竟然不守規矩,沒說價錢就先辦事,正要出言教訓宋雁西。
沒想到那蕭渝瀾跑了過來,“對啊,勞煩溫太太帶我們過去吧。”
這可是總理家的公子,他們斷然不敢惹的,隻能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但心裡也盤算著,一會兒必定給宋雁西一個好看。
又或許,她這樣嬌滴滴的女人,看著那溫大爺長著鱗片的奇怪樣子,用不著他們動手,三魂七魄都要嚇沒了。
溫太太也迫不及待想讓兒子恢複正常,這樣關在鐵籠子裡,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都在滴血,明明昨天還是個溫潤如玉的讀書人,今天就變成了啃食著活物滿口是鮮血的怪物。“好,那就勞煩各位了。”
這裡的宅子不算大,從廳裡出去穿到後院,走了幾個花廊,便到了一處偏僻的小角,隻聽得一陣陣低啞的嘶吼從裡麵發出來。
宋雁西腦子裡隻閃過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