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那小年輕,衣服鞋子都在,鞋子上還有些泥土,可是這牛公館整日裡養著那麼多傭人,總不是吃白飯的,到處都擦洗得一塵不染,哪裡來的泥土?
於是這就追尋著鞋子上的泥土,順理成章找到了那暗道。
但好在這暗道看著才挖的,牛太太聽了,心裡曉得有人要害自己,於是為了自保,直接拿槍就把這也一臉懵的小朋友崩了,牛雪珠也趕來了,自然是力挺她媽媽被人陷害的。
牛大頭也有些動搖,然後嚴禁家裡的人三緘其口,不許再提及此事。
反正他不敢跟於慧慧離婚,自從她嫁了自己,自己便從一個小職員一路走到今天,運氣不要太好。
找了不少人看,都說她天生旺夫相。
所以為了自己還能繼續加官進爵,牛大頭也能可以當做此事沒有發生。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才更好過。
可是,彆人兩隻眼睛卻都睜著。
才處理好家裡的這些瑣事沒多久,天就亮了,今天的報紙也都紛紛送來。
家裡人口多,牛大頭好幾房姨太太,大家所愛不一樣,就比如三姨太五姨太,更喜歡讀麗華報社的報紙。
上麵都有她們喜歡的小明星八卦,還有名媛日常。
然後就看到了報紙上‘牛太太的打牌流程’。
上麵卻哪裡有什麼打牌的畫麵?全都是牛太太跟各位小男友的親密配圖,一個還不止一張,尺度一張比一張大,下麵則是些犀利的文字簡單講解。
可是圖片上都那麼清楚了,哪裡還需要講解?
牛家這才徹底炸開了鍋,牛雪珠還沒從她媽媽被人陷害的震驚中走出來,正欲追尋著那條新挖出來的暗道去查,還她媽媽一個清白的。
沒想到這鋪天蓋地的報紙便來了。
不單是他們牛家被牛太太的打牌日常驚得天翻地覆,就是整個北平城也徹底被牛太太的旺盛精力所折服。
原來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各家原本還打算出去打牌的太太們,都紛紛放下了包,忙著打電話叫人給自己證明,是真打牌了。
牛雪珠自己也險些被嚇暈了過去,但那是她媽媽,她想爸爸那麼多姨太太,她媽媽找兩個人陪怎麼了?
所以是想利用自己在家裡的地位幫她媽媽的。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其他的報社裡便開始深挖牛夫人的過往,甚至又有人點評起牛夫人和牛大頭的相貌,都不是好看精致的那一類,偏偏兩人生出來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好看。
尤其是小女兒牛雪珠,還有些像是牛夫人上學時候的舊情人。
牛大頭看到這些報紙,可謂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瞧著於慧慧生的這幾個孩子,怎麼也不像他的種。
又有幾個姨娘攛使著,便讓他們搬出去。
牛雪珠不願意受這份屈辱,反正她是玄門中人,離開牛家了憑著自己的本事也委屈不了。
她離開牛家倒是痛快,什麼都不拿走,所以那剛辦起來的報社一下就斷了資金,連一份報紙都還沒出的報社,就這樣倒閉了。
章亦白又失了業。
整個人身上的意氣風發又沒了,喝得醉醺醺地回去,隔著那半人高的泥土牆,就聽到他爸媽正在埋怨聶榮仆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我們亦白整天這樣辛苦在外工作,拿了那麼多錢回來,你就給我們吃這些野菜剩飯,良心都叫狗吃了去麼?”
“就是,虧得亦白把你當做兄弟看待,可你怎麼對我們的?”
聶榮仆這一陣子隻覺得是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從前不是沒有窮過,但也沒像是現在這樣難熬。他每日做好幾個工作,勉強能湊夠一家人的兩餐。
回來卻還要被亦白的父母姐姐責備嫌棄,但是為了亦白,自己都是可以忍耐的。
可近來自打章亦白和那牛主任的女兒走近了,就越發和妹妹生疏,有時候回來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偏他父母姐姐還將妹妹做傭人一般使喚。
妹妹從學校裡回來,還要給他們漿洗衣裳,倒尿壺。
他們雖然窮,但是這些粗活他是從來不讓妹妹去做的。
如今不免是心疼妹妹。
但這還沒完,章家人把聶榮華那點小心思看在眼裡,眼下見她垂頭站在一旁不說話,便將矛頭轉到她的身上去,“想嫁我們亦白吧?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出生?成日裡讓你做的事情一件辦不好,反而儘做著這些美夢,我給你說,那宋雁西當初做這些可比你強多了。”
聶榮華是想和章亦白共度一生的,但這樣被人說,她那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便捂著臉大哭跑回房去。
聶榮仆見他們這樣欺負妹妹,也不管他們是章亦白的誰了,氣得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後去安慰妹妹。
這個時候,章亦白就選擇在聶家大門外,沒選擇進去。
他喝醉了,衣冠不整地坐在泥土牆根下。
但不代表他聽不懂裡麵的話。
不過他覺得聽了就更心煩了,自己在外麵工作都丟了,家裡這些人還不安生。那聶榮仆也是,爸媽都是精糧食嬌養出來的胃,哪裡能吃得了這些野菜粗糧?
倘若不是自己運氣不好,丟了工作,現在早就將爸媽接出去了,哪裡能讓他們在這裡過這委屈日子?
他扶著牆根,想要起身進去。
忽然,這時候來了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小子,這裡是聶榮仆家麼?那姓章的老頭是不是住在這裡?”
章亦白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卻也將頭埋得更低了些,生怕對方認出自己是章亦白。
自不必說,這些人肯定是煙館子裡來要錢的,前天他就發現,他爸又偷偷躲在房間裡抽煙膏子。
哪裡還有錢買煙膏子,肯定是賒的。
“是,是吧。”他顫顫抖抖地回了。
對方一聽,魚貫而入,隨後裡麵就傳來父親的慘叫聲,母親和姐姐的尖叫聲,他聽得害怕,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剩下的一塊銀元,然後拔腿拚命地往火車站跑去。
他得走了,他得去金陵找可真,可真一定想極了自己。
至於這裡,他現在是沒有一點辦法,等到了金陵一切好起來,自己就回來接爸媽,反正自己留下什麼忙都幫不上,想來他們會理解自己的。
可他那一塊銀元哪裡夠去金陵的費用?在車站轉了一天,鋪天蓋地都還是牛家的新聞,找牛雪珠借錢的事情他也隻能徹底放棄,便去拉人力車。
隻是才一半天,他就受不住了,一分錢沒賺到,反而因為走錯了地方,耽誤了彆人的時間,被打了一頓。
幸好運氣不錯,遇著個好心的讀書人,願意給他買去金陵的車票,他這才得以逃出這滿是噩夢一般的北平。
他不曉得,他爸爸那裡還不上煙館的錢,煙館把他姐姐章慧心和聶榮華都抓走抵債了。
聶榮仆追上去救妹妹,反而被那些煙館的人打斷了一條腿。不但如此,連房子也被煙館的人強行收走,自此後這聶榮仆便在街頭流浪。
一邊想辦法救妹妹,一邊打聽章亦白的消息,擔心他被這煙館的畜生們找到,可在曉得他逃到金陵後,對他的擔心也變成了無儘的恨意。
而牛雪珠因為名聲問題,雖然還是度玉門的弟子,但不再是牛主任的千金,度玉門的弟子對她也不似以往那樣尊敬奉承,即便是她師父殷紅蘭,也開始對她大呼小叫起來。
她查到蕭渝瀾與她媽媽的事情有些關係,於是將這筆賬都記在了蕭家的頭上去,勢必是要將蕭渝瀾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牛夫人因為這些風流韻事,被牛大頭用皮帶抽得全身是傷,娘家人為了討好牛主任,不敢接收她,小男友們在事發後又第一時間紛紛離開北平,所以她最後隻能拖著滿身的傷流落街頭。
偏她這醜事鬨得儘人皆知,連乞丐也欺淩她,可謂過得生不如死,卻又不願意去死,總想著憑著自己的命,一定還會柳暗花明的。
可是已經秋末了,夜裡的露都帶著冰霜,身上全是傷的於慧慧又冷又疼,撿了幾張寫滿自己風流八卦的報紙蜷縮在牆角。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過,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嚇得她頓時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叫出對方的名字,“宋慈慈?”
宋慈慈的魂魄懸在半空中,看著如今的於慧慧,沒有說話,便消失在她眼前了。
隨後出現在另外一條巷子,巷子口蕭渝瀾把車停在那裡,自己背靠著車門站在旁邊。
宋雁西撐著一把傘在巷子裡等著。
見宋慈慈回來了,“怎麼樣?”
宋慈慈歎了口氣,“我不恨她了,可我想見媽媽一麵。”從那膠卷裡出來後,她就發現自己一日比一日虛弱,四妹說因為她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如果再留下的話,怕是要魂飛魄散,除非她想變成厲鬼,不斷殺活人獲取生氣維持。
宋雁西聽完她的話,想著這樣去肯定是不行的,便道:“我一會讓人把她屋子裡的佛牌摘了,你晚上入夢吧,正好告訴她你的屍骨在哪裡,明天她會讓宋德仁去帶回來。”
到底是宋家那邊出麵辦二姐的喪事,才算是名正言順,也能洗清她這麼多年來的冤屈。
隻是不曉得媽媽知道了這麼多年錯怪了二姐,會怎樣?
還有三姐那裡,二姐的屍骨找到,也瞞不住她了,該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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