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但去西安的火車,這一陣子都不見得能有,那邊聽說十分不安全,已經打起來了。

因此第二天陸若卿收到蕭總理親自給宋雁西發來的電報,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小塔告訴宋雁西,蕭渝瀾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消息。

他要出門,快要過年了,街上很是熱鬨,賣零嘴的花樣也多了起來,小塔便跟著一起去逛一逛。

自然也就曉得了這封電報。

所以當陸若卿叮囑小塔不能告訴宋雁西的時候,小塔猜測道:“隻怕姐姐已經曉得了,昨晚忽然讓我連夜去火車站買去西安的火車票呢。”按理,姐姐是該去金陵,解決秦淮河底的異變才對的。

不過小塔聽到蕭渝瀾不在了,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然後墊著腳尖從陸若卿手裡將電報接了過去,隻看到上麵簡單寫著一句:“河底安,渝瀾逝,勿念。”

陸若卿不知道秦淮河底的事情,當然不知道那句‘河底安’代表著什麼,隻看得懂最後五個字。

但小塔不一樣,因此越發確定,宋雁西昨晚肯定就推算到了什麼?才不打算去金陵的。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難過起來,‘哇’地一下大哭起來,“蕭哥哥怎麼就沒了?”是不是嘲風沒看著他,掉進河裡淹死了?

以後出門誰開車,誰偷偷給自己零花錢,誰給姐姐跑腿……

小塔以為,自己難過,是因為這些緣故,卻不知道大家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走了,當一方忽然就不存在了,正常情況下,都會產生這樣的悲傷和難過。

但她不懂,就單純地以為,自己是為蕭渝瀾以後不在身邊做這些瑣事而難過的。

宋雁西要去西安,是昨晚臨時決定的,陸若卿不曉得,所以聽到小塔這話的時候,還要仔細問她,有沒有和自己開玩笑,雁西難道不留下過年麼?

沒想到她這忽然一哭,讓陸若卿一下給忘記了,隻顧著安慰她。

到了陸公館,自然也就沒瞞宋雁西了。

出乎意料,宋雁西沒像是往日那樣,不知道都在房間裡不知道鑽研什麼,今天反而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天空,不曉得是看什麼。

與往日也不大一樣,今天的她穿得十分素,她一向愛美,哪怕就關在房間裡,也是精致得很,這讓陸若卿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電報,難道真跟小塔說的那樣,雁西已經知道蕭渝瀾忽然離世的消息?

他躊躇著,終究還是上前去了,“雁西。”

然才喚了一聲,宋雁西就轉過身來,眼底有些沒來及掩住的哀傷。但她還是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我方才跟外祖父和舅舅說了,今天下午的火車,回北平去,陪我媽和三姐一起過年。”

陸若卿心想,多半是沒有去西安的車,她才改變主意的吧?本來還想挽留的,但是想到宋家那邊人口少,她嫁到章家後,也好幾年沒在宋家過年了,也就沒好開口挽留,隻是說道:“家裡這邊年貨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去的時候,多帶一些給姑姑和表姐。”

“謝謝。”宋雁西頷首,看了看他手裡的電報,“金陵來的吧?”

陸若卿這才想起,連遞給她,有些難以置信,“你已經知道了?”

“嗯。”但是宋雁西知道,不會真的死。隻是現在沒有車去西安,所以她著急也沒用,倒不如先回北平過了年再作打算。

青白和老胡應該已經收到自己的消息,不會再上金陵的火車了。

昨晚想到有那樣的法子能將他救回,心急了些。可是今早宋雁西冷靜下來,西安那邊也不是能馬上去的,更何況聽說那邊打起來了,那大家所有的關注,反而都在這戰事上,彆的事情,到不容易被察覺。

所以自己也不必那樣著急。

隻是想到,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身邊再也沒有蕭渝瀾了,這心裡還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她還是蠻喜歡,蕭渝瀾總在身邊問‘宋小姐,這個怎樣?’‘宋小姐,那個又是什麼?’

和陸若卿又聊了幾句,便請他送自己去找高桀。

高桀當時其實基本已經被逐出三俠堂了,他祖父對他是有氣的,覺得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行事,往後是難以做大事的。

所以沒等傷勢好完,高桀就搬出來了。

他自己有產業,倒不怕餓著。

隻是宋雁西卻撲了一個空,他並不在,問家裡的傭人,說是去醫院了。

宋雁西聽了,便曉得,多半是去陪露蓮了。

陸若卿怕宋雁西擔心,便自告奮勇道:“晚些我再來看看,順便問一問露蓮小姐的病況,若是明天有空方便的話,我也親自去醫院看一看。”

這樣最好了,到底陸若卿是專業的。

下午些,陸家三兄弟開著車送宋雁西和小塔去火車站,還有一大堆這邊給準備的年貨。

車站裡有報童賣著報紙,說是兩點才印刷出來的。

“賣報賣報!秦淮千年奇景!”

宋雁西已經進了車廂,依稀聽到叫賣聲,正要讓小塔去買,卻發現窗戶口陸稟言站在那裡,正敲著窗戶,手裡拿著的正是剛買的報紙。

她打開窗戶,陸稟言將報紙遞進來,叮囑著,“就你們兩個人,沒有事情不要出車廂,另外的床鋪我連票已經買了,再有人敲門進去,就是黃牛手裡得來的假票,你不要相信。”

宋雁西接過了那帶著些細雨的報紙,看著窗外頂著細雨萬般不舍地交代著的大表兄,心裡有些難過不舍起來,“等過一陣子,我忙完了,就來上海看你們,大哥你們快回去吧,一會雨大了。”

陸稟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竟然覺得表妹眼角有些濕潤。

他看不得宋雁西哭,連聽她的話,“好,我們這就走,你要小心。”又不知道管小塔比了什麼手勢。

但宋雁西看了,大概也曉得,肯定是喊小塔好好照顧自己。

在他們的眼裡,小塔是穿山甲,又能打洞又能扛人,肯定是指望小塔能好好保護宋雁西。

他們走後,火車也開動了,宋雁西有些忍不住好笑,“怎麼想起來,叫你一個孩子保護我呢?”

小塔正垂頭檢查帶上火車吃的零嘴,發現少了一包糖炒栗子,正趴在行李箱前翻找,聽到宋雁西的話,“那可不,真要遇到壞人動拳頭,還得我來保護姐姐。”

宋雁西其實可以簡單設一個法陣,就能將所謂的壞人給困住,不過見小塔這樣自信,也就沒有反駁。

而這一路,都十分順利,隻是途經當時燒毀屍體的地方,宋雁西想起了牛雪珠這號人。

又或許,已經不該稱她做人了。

然後又想起了二姐,想起了三姐,忽然就有些盼望著火車再快一些,這樣自己就能早些歸家了。

桌上還擺放著火車啟動之前陸稟言給遞來的報紙。

那天,金陵下了一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報紙上說隻一個早上,那積雪就快二十多公分厚了。

前一夜裡的溫度驟然下降,秦淮河麵上都結了冰,河中心那團霧氣逐漸快要散去了。

大家都期盼著,終於看一眼這河中心沒有霧氣是什麼樣子的時候,忽然河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波又一波的暗浪湧動起來,將河麵的浮冰給打碎,然後掀起高高的浪花,將浮冰上沒融化的雪花都拋向了天空。

那該是怎樣的奇景啊!

透明的水花裡,帶著一朵朵雪白的雪花。

蕭渝瀾的生命就是在這樣的燦爛絕美中逐漸消散的。

縱然是知道能將他救回來,可是宋雁西起當時的那一幕,心裡還是覺得難過。

心想如果自己的能力才強大一些,蕭渝瀾也用不著走到這一步。

用生命作為獻祭。

轉眼到了第三天,因為火車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所以她們大抵會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些到達北平。

可是即便還沒到,但因為已經咫尺再近了。

宋雁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感覺到了自己設置在五柳齋的法陣出了問題。

這不應該,老胡他們不會擅自去動法陣,那會是誰呢?

然而宋雁西不知道的是,因為她最近都在為那邪物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壓根就沒有留意彆的事情。

正好北平明月飯店因為想要挽回被雅丹在上海消耗掉的名聲,所以拿出了明月飯店三寶之一的‘血菩提’作為拍賣品。

拍賣會就在前天。

自然是引得了玄門中不少隱世門派都來參加了。

就連瓊華天宮也被他們邀請,派出了他們的聖女前來參加拍賣會。

聖女親自來參加,隻怕不單單是為了這一場拍賣會而來,尤其是還有一位長老也出山了,所以大眾更傾向於,瓊華天宮隻怕是要提前收弟子了。

瓊華天宮,對於玄門中人,那邊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誰家都恨不得能將資質優異的後輩送到瓊華天宮去。

以至於幾乎所有的玄門中人,都爭相到她麵前討好。

即便是明月飯店,也亦是如此。

而就在今天早上,胡小妹叫宋玉芝喊去幫忙準備過年事宜,在街上的時候就垂蘭發現了身份。

瓊華天宮幾乎是以除魔衛道立足於世的。

在他們的世界觀裡,一切妖魔鬼怪都將該除儘才能換人世間一派清明。

而且在他們看來,如今這國內戰火連天,都是因為瓊華天宮很多年沒有出山捉妖了,以至於妖魔鬼怪四處橫行,亂了人世間的綱常,才會不斷的出現戰事。

卻不知道,此刻出現戰事的,又怎麼可能隻是國內呢?

國外的炮火連天,也比比皆是。

可瓊華天宮幾乎在北方這一帶,本就是神靈一般的存在,他們這樣認為,玄門中人自然是要附和的。

所以發現胡小妹是狐狸精後,是要將其斬殺除去的。

胡小妹性子機靈,立即往五柳齋逃回去。

那裡有小姐設下的法陣,可以保護他們一家。

可是這樣一來,五柳齋裡的家人們也暴露了出來。

垂蘭覺得簡直就像是捅了狐狸窩,甚至已經想好了用這一窩狐狸的皮毛做一件大氅子,送給她師父做新年禮物。

瓊華天宮所在之地,雖不如雪域昆侖那樣高,但也是常年三尺厚雪,冰天寒地。

這老胡一家不正是做大氅子的好材料麼?

可是垂蘭派來的人,竟然都被擋在了五柳齋的門外。

不但如此,還有兩個瓊華天宮的弟子被法陣打傷了。

垂蘭聽說後,覺得有些意思,問起那五柳齋的主人,聽說是個姓宋的。

圈內人知道的不多,但她從明月飯店得了關於宋雁西的一些消息。

其中包括宋雁西在北平明月飯店為了一個位置,將所有人都困入法陣之中。

垂蘭當時聽到以後,隻冷冷一笑,“好個囂張跋扈的女人,我是多少年沒有下山了,現被休了的女人,如今都這樣放肆的麼?”

佟鶴亭也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不是很舒服,糾正道:“垂蘭小姐,他們是離婚,而且是章先生有錯在……。”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想要快速恢複明月飯店,而專門組織了血菩提這場拍賣行的西林秘書看到垂蘭小姐不悅的眼神,立即將佟鶴亭的話打斷,一麵附和著垂蘭,“對對,著實是有些囂張了。”但也不能不承認,這宋雁西在法陣上的造詣,的確不低。

沒想到他的討好,卻引來了垂蘭的諷刺,“看來你們明月飯店,也不過如此罷了,小小法陣也破解不了。”

西林秘書聽了這話,自然是不高興,但是有一說一,瓊華天宮他們明月飯店是真惹不起,於是也隻能點頭哈腰,夾著尾巴做人,“自然是不如瓊華天宮的。”

但是,瓊華天宮的弟子,現在不是也被宋雁西的法陣阻擋在外麵了麼?

甚至那強行想要進去的,居然還被法陣打傷。

所以,瓊華天宮也不怎樣嘛。

不過這話西林秘書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至於佟鶴亭,根本就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但又看不得垂蘭這樣囂張,便提起上海那場與扶桑國交流的拍賣會。

垂蘭聽罷,不以為然,“我也聽說過。”看了看佟鶴亭,有些好奇,“我聽說當時有高人在場,將那些扶桑人全都斬儘了,不知道是哪位前輩?”

那些扶桑人裡,有一個自己認識的,賀茂家的小姐。

甚至聽說還有幾位資曆不低的陰陽師。

所以很好奇,到底是哪方前輩出手。

不想竟然聽佟鶴亭說道:“是宋小姐一人之力所為。”

然後將當時的大致情形說了一遍。

本意上是想要殺一殺這位瓊華天宮聖女的銳氣,但是沒想到垂蘭本身就是個心胸狹隘的女人,聽到這件事情是宋雁西一人所為後。

心中便開始生出危機感來。

算起來年紀,宋雁西和自己一般年紀,自己在瓊華天宮那是有著優越的環境,以及數不儘的秘籍供給自己學習。

原本垂蘭以為,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是同年紀,甚至是比自己大三十歲的人也無法超越的天花板。

但是現在聽到宋雁西這樣大的本事,能力明顯勝過自己一籌。

瓊華天宮那樣的地方,挑選弟子又隻看資曆,如果讓他們知道宋雁西的本事,隻怕會將她招入門下。

指不定哪日,她就超越了自己,將自己這個聖女的位置給取代了。

一想到這裡,她就沒有辦法再容忍宋雁西的存在。

不過沒有焦急多久,就立即想到了辦法,宋雁西既然這樣有本事,不該不知她家裡請的傭人是一窩狐狸。

不但如此,還設下了法陣保護那些狐狸。

所以宋雁西這是在挑釁整個玄門中人麼?大家與妖魔鬼怪浴血奮戰,她倒是好,反而給妖怪提供了一個安全的生存環境。

但五柳齋外的法陣,她的確是打不開,暗月長老又在金陵還沒回來。

因此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以自己這瓊華天宮聖女的身份,召集起現在就在北平的玄門中人,一起討伐宋雁西。

勢必將她的五柳齋裡的妖怪屠個乾淨。

佟鶴亭也不知道宋雁西家裡的傭人,居然是一窩狐狸,當時也嚇傻了,但想了想,覺得宋雁西不是那種人,應該這一窩狐狸並沒有沾人命吧?

不然宋雁西應該是不會留他們的。

但是他在垂蘭這個瓊華天宮聖女麵前,人小言微,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

西林秘書還勸著他,“我知道宋小姐本事不小,可是她用這樣強大又霸道的陣法保護五柳齋裡的狐狸,就已經違反了玄門中人的行事。”

佟鶴亭不服氣,“那怎麼就不能說她這法陣,是為了保護她的那些古董呢?”總所皆知,宋雁西的東西,並沒有送回宋家,而都安放在了五柳齋裡。

再有,沒準這五隻狐狸是她圈養的寵物呢?

這玄門中人,養寵物靈獸的多了去。

但西林秘書卻搖著頭,“你還是太年輕了,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又如何?現在誰能聽得進去?你要曉得,隻有強者的話,才會有人附和。”

現實從來都這樣,這一點佟鶴亭他都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卻無法苟同。

而不少玄門中人,參加完了血菩提的拍賣會,因為垂蘭這個瓊華天宮的聖女還沒離開北平,所以他們也沒走。

如今垂蘭一句話下,就都將他們召集到了五柳齋的門口。

附近的老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警察廳的人都來戒嚴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人,都往前麵五柳齋那方向去。

這也大的動向,幾乎整個北平玄門中人傾巢而出,那賀家也收到了消息,隻是錢財上的事情,賀先生可能還能說幾句話,可是這玄門中的事情,他卻沒有辦法插手。

所以當聽到警察廳的人還去給戒嚴後,立即打電話給了孫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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