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喬思思嗎?
或者確切地說, 不應該是喬思思,而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牡丹精。
宋雁西還記得, 當時自己離開洛陽時,這些牡丹精求自己以後給他們一個化形的機會。
自己也是答應了的,但前提是他們不能為非作歹,殘害無辜性命,而且還讓他們幫忙保護阿朱所轉世投胎的那個小村莊。
他們也是欣然答應了。
不過宋雁西真沒有想到牡丹精能做到這一步。
隻見那報紙上仔細地寫著,這豫劇團裡的幾人,雖是年少, 但是為了保護老百姓們, 毅然決然以自己為誘餌, 將那些敵人引到戲院之中,最後一把火焚燒了戲院。
敵人是被燒死了, 全軍覆沒!
可是他們也一起葬身在這場火海之中。
如今隻能找到此前他們跟大家一起合拍的這張照片來緬懷紀念。
小塔當時隻是看到照片上的人眼熟, 把報紙拿了回來, 但是卻沒有細看內容。
眼下和宋雁西一起看到了, 心中有些震撼, 又有些惋惜:“姐姐她真的會死嗎?”既然已經是精怪, 那這些炸藥應該是對她沒有多大用的才對?
“是不會要她的命,隻是她附身在喬思思的身體上, 現在喬思思的身體已經被炸毀, 她的精魄隻怕也受了損傷。”這年頭, 做人做精怪都不容易,對方能舍生取義,的確已經超過了宋雁西的預想範圍。
所以便說道:“等有了機會,我們去洛陽一趟。”雖然這報紙上隻報道了附身在喬思思身體上的那個牡丹精,但既然她都這樣深明大義, 那想來其他的牡丹精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小塔一下明她的意思,連連點頭:“好。”
這時,嘲風提著滿滿的一桶魚蝦過來,和你是興奮:“今天的收獲不錯,又可以加餐了。”
小塔覺得他就是沒有見過世麵,天天就想著吃,偏偏那胃口又不如自己,最後還不是全部都進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他這麼積極乾嘛?
轉頭正要詢問謝蘭
舟今天晚上怎麼準備這些魚蝦,發現他人不在了。
正要詢問,就聽嘲風說道:“蘭舟哥哥說,要給舊友準備些東西。”
宋雁西想,估計是給泰山府君準備的吧。
接下來的日子倒是悠閒,算得上是宋雁西到這個世界後,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每天不是吃就是躺,不要太逍遙。
隻是可惜這逍遙日子沒有維持多久,便到了日照。
謝蘭舟帶著嘲風上岸去了泰州,小塔和宋雁西留在船上。
兩人都是那不擅長廚藝的人,這一陣子被謝蘭舟養得太好,眼下謝蘭舟一走,吃完了他給準備的糕點,兩人隻能被迫上岸去吃飯。
隻是都不合胃口,總覺得還是差了些什麼,反正就不如謝蘭舟的手藝。
不但是小塔開始懷念起謝蘭舟,就連宋雁西也巴不得他趕緊回來。
小塔見宋雁西都開始盼望謝蘭舟早些回來,忍不住感慨道:“果然要抓住一個人的心,還是要先抓住他的胃。姐姐你現在就已經離不開蘭舟哥哥了?”
其實宋雁西是很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的,因為她並不想去麵對自己前世的感情。
尤其是想到自己前世那麼笨,竟然陪著謝蘭舟一起犯傻。
太憋屈了!
連死了以後,屍體都要被臾央給藏起來。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很是納悶道:“奇怪了,臾央為什麼不毀掉我的屍體,還藏起來讓鮫人們守著?”
可惜了,這屍體被女媧樹帶著一起去了,不然還能趁此機會看看有裡麵什麼玄機。
但其實宋雁西心中的疑惑又何止這一點?
好幾次自己提著開天劍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被他發現。
結果他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也沒發現開天劍……
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有一種讓宋雁西覺得自己在臾央麵前就是有種被屏蔽掉的感覺。
小塔也十分好奇,不過可惜她也沒有什麼閱曆,之前一直在那井底跟著老龍,什麼也不知道,也不能給宋雁西解決這疑難問題。
兩人在船上熬了三四天的樣子,謝蘭舟
終於回來了。
可把小塔高興壞了,宋雁西看著謝蘭舟也是多了幾分親切,催促著他趕緊去給自己熬一碗魚湯。
這兩天讓小塔上岸去買,總覺得人家的湯是有腥味的,讓她有些吃不慣,可見這嘴已經被謝蘭舟養叼了。
風塵仆仆回來還沒來得及休息的謝蘭舟不但不生氣,反而十分高興。
可見這一陣子自己這些努力沒有白白付出,如今已經逐漸有效果了。
當下就高高興興地去廚房,做她們倆喜歡的羹湯飯菜。
接下來又是一陣快樂日子。
然後很快便到了華國海岸線的北端起點:丹州!
船隻交托給一家商行看守著,一行人便上了岸。
他們的目並不是在丹州城裡,所以隻在城裡住了一夜,第二天采買了些食材帶著,找了一輛馬車,便往這丹州鄉下去。
布魯赫那裡的消息還不知道是他從哪裡搜刮來的,七零八碎的,連個確切地址都沒有,隻知道在這丹州。
就跟當初宋雁西在盤州得到的那照片一樣,不知道明細地址,隻知道身後有座大山。
反正線索十分模糊。
而宋雁西將那布魯赫這裡得來的記憶中的山也畫了出來,可是在丹州地圖上一對比,與之有些相似的地方,足有四五處。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隻能是一處一處地去尋找了。
頗有些大海撈針的感覺。
離開丹州城兩天之後,到一座小鎮子,這時候已經是五月初了,天氣雖然是熱。但是這裡的溫度明顯高得有些過份了。
尤其是他們越往前走,溫度就越高,就好似被困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一般。
等他們到了這地圖上根本就沒有標誌出來的小村莊附近時候,腳下一步踏去,便是塵土飛揚。
道路兩旁的莊稼一片乾旱,空氣裡到處都充斥著悶熱。
“這倒是奇怪了,怎麼唯獨這一個小小的地方乾旱?”而且也不見報紙上有報道。這讓宋雁西有些疑惑,甚至還懷疑莫不是這有旱魃降世。
畢竟連三頭魘都出現了,沒準真是
旱魃。
不然的話怎麼解釋?
可事實上,任由她怎麼搜尋,也沒有察覺半點異樣之處。
而這出乎意料的炎熱天氣,使得他們原本帶的水資源就有些緊張。
尤其剛來的時候,看到路邊兩旁有不少皮包瘦骨的孩童,心一軟便分給了他們一些水跟食物。
然後現在便所剩無幾了。
而得到他們食物跟水的孩子們在一陣狼吞虎咽後,既然沒有感謝,也沒有像是宋雁西擔心的那樣,以德報怨,衝過來搶他們剩餘的水和乾糧。
而是朝他們大喊道:“報應來了,報應來啦,詛咒來了,詛咒來了,大家快逃呀!”然後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蹤影。
幾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看那些個孩子,又不像是那不正常的。
而且似乎隻有這個村莊最為嚴重,外麵雖然也炎熱些,但遠遠沒有像是這裡這般,已經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
所以既然這裡已經活不下去了,他們應該離開才對,可為什麼還留守在這裡?
幾人懷揣著這份疑惑朝村子裡去。
然後在那破敗的村枯井旁邊,遇到一位老人家。
從他的口中得知,從去年九月份開始,此處就一直乾旱,滴雨未落。
小塔聽了大驚,就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走?”
老人家喪著一張臉,絕望道:“我們倒是想走,可是我們出不去呀!”
一麵朝宋雁西等人問:“難道你們還沒發現嗎?村子雖然乾旱到了這個地步,但是人口卻明顯比彆的地方多麼?”
他這一說,宋雁西也發現了,“扶桑人沒有來到你們這裡?”不應該啊,這一片土地幾乎都被他們掃蕩過了。
覆巢之下該是無完卵的。
可是他們這一路過來,遠遠地看到在那乾旱田裡河邊挖草根的,都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
有的甚至是四世同堂,當時就覺得很奇怪,隻不過沒有多想。
這時候隻聽老人家歎氣:“不是他們不來,而是他們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所以隻能
活生生的乾死渴死在這裡。”
不過他自己說完,像是忽然回悟過什麼來。
然後詫異地看著宋雁西一行人,枯廋的臉頰上滿是驚恐:“你們,你們怎麼能進來的?”
什麼叫怎麼能進來了?他們就直接來了呀。
然而這老人還沒等到他們回答,忽然那村子裡傳了一陣鑼鼓喧天的熱鬨聲,老人家立即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朝著村子裡麵跑回去。
隨即,一道嗩呐聲忽然突兀地響起,將這鑼鼓喧天的熱鬨都給掩蓋去,那音調很是詭異,聽得人頭皮發麻。
謝蘭舟提議:“去看看。”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但是隻怕想要再出去沒那麼簡單了,倒不如去一探究竟,看看這些人到底想乾什麼?
於是便直接趕著馬車進村裡去。
越是往村子裡去,所見的一切就越是觸目驚心,到處都是枯瘦嶙峋的老百姓,尤其是那幾個月大的嬰兒,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看得人心痛無比。
至於成年人,有的甚至都餓得站不起來了,聽到這嗩呐聲,也想要趕過去,所以在地上拚命地用四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