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丹州城的路上, 宋雁西都悶悶不樂的,小塔和嘲風想也是想儘了辦法,也沒讓她高興起來。
偏偏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這丹州城, 他們到一家老式的餐館吃飯, 謝蘭舟帶著嘲風先去采買些船上所需要的補給。
宋雁西和小塔在這裡等他們倆。
他二人才離開片刻, 就有幾個扶桑浪人進來。
不由分說就驅趕店裡的客人,店家敢怒不敢言, 隻能眼睜睜看著客人們被趕走。
小塔知道宋雁西心情不好,在樓上聽到下麵的聲音, 生怕這幾個扶桑人搗亂, 惹得她更生氣, 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想下身去阻止。
然而還沒等小塔起身下樓去, 她們這個位置正好對著樓梯口, 就見著樓下兩個學生被那些扶桑浪人羞辱。
其中有一個已經被撲倒在桌上, 兩個扶桑人正對她行不軌。
小塔見到這一幕,心說完了。
果然,隻見宋雁西已經從她麵前閃過,下樓去了。
等她追下樓, 這幾個扶桑浪人已經躺在血泊之中了。
那兩個被欺淩的女學生也不知道是被那扶桑浪人活著的時候嚇著,還是被此刻扶桑浪人鮮血淋淋的屍體嚇著。
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竟然忘記了逃。
直至小塔跑下樓來,驚動了她們倆,這才像是反應過來, 驚恐地尖聲大叫著,然後捂著被撕開的領口,跌跌撞撞地朝著餐館外麵跑去。
店裡的掌櫃小二也嚇著了, 他們也沒看清楚這位漂亮又優雅的小姐是怎麼動手的,反正等聽到這聲音不對勁,從櫃台裡偷偷探出頭來的時候,已經是眼下這一幕了。
掌櫃的頓時就給嚇得麵如土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裡絕望地喃喃念叨:“完了,完了!要完了,扶桑人不會放過我們的!”說罷,一把推著小二的,“快,快逃!”
一麵想要起身,可是因為過分害怕,這雙腿虛軟,幾次都沒能站起身來。
剛才那些扶桑人進來鬨事,最多也就是今天的生意做不成。
可現在他們都慘死在自己的店裡,自己也逃不過了。
扶桑人們怎麼可能放過自己?
而就是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外頭就響起了警察廳的哨聲,幾個警察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慌了。
現在扶桑人就是這丹州的土皇帝,他們平時都是給捧著,哪裡敢去招惹?
如今扶桑人浪人死在了這裡,誰也逃不掉。
“誰是凶手?”顯然,他們還是以貌取人,沒把看起來漂亮又優雅的宋雁西當做是凶手,更不可能是小塔這小胖妞。
所以目光鎖定到掌櫃的身上去。
掌櫃隻覺得冤枉死了。可是想起那些扶桑浪人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死有餘辜的。而且他們現在死在了自己的店裡,自己也是難逃一劫,索性就哆哆嗦嗦地認了,“是我,我不小心失手殺死的。”
一麵從櫃台後麵爬出來。
然後偷偷拿餘光去看宋雁西,示意她們趁亂趕緊走。
這是宋雁西沒有料想到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但現在哪裡能走得了?隻聽著一陣汽車的聲音,大批的扶桑人就進衝來了。
那幾個小警察見了,連忙卑躬屈膝上前,指著掌櫃,表明對方是凶手。
扶桑人們看到自己的同伴慘死在血泊之中,怒火滔天,其中一人直接拔出腰間的刀,朝著地上渾身顫抖的掌櫃走過去。
當然,也看到了這大堂中的宋雁西,眼裡滿是貪婪邪色。
然後中途轉身,朝著宋雁西走過去。
可是還沒走近,突然發現自己腳下虛空,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朝著下麵深不見底的深淵落了下去。
慘叫聲驟然而起。
當然,也不隻是他一個人的慘叫聲。
而是數十個。
宋雁西皺著眉頭,一臉嫌惡地看著他們都掉入深淵之中,然後收起法陣。
也就是五六秒的時間而已。
原本這被扶桑人灌滿了的大堂,如今空無一人。
甚至是外麵還沒來得及下車的扶桑人,而已忽然消失了。
隻有地上還躺著那幾具扶桑浪人的屍體,就好似剛才一幕,根本就沒有發生。
從來沒有那麼多扶桑人來這裡一樣。
可是,外麵的車又還在,甚至都還沒熄火。
幾個小警察渾身發抖,滿臉恐懼地看著宋雁西,“你……你……”
濟南的那件事情,當時都傳遍了。
一直都以為是什麼靈異事件,可是哪裡曉得現在同樣的事情,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如此,就他們那點小狗膽子能不害怕麼?尤其是害怕宋雁西也這樣對付他們。
畢竟他們沒少替扶桑人做事。
“去,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把這丹州城裡為非作歹的扶桑人都找來。”宋雁西朝這幾個小警察吩咐著,隨後在一旁的長凳上優雅地坐下。
小塔見他們還站著不動,連忙跟著催促,“快去啊。”要是處理了這些扶桑人能讓姐姐心情好些,還能讓丹州的老百姓們不再受這些扶桑人們的欺壓。
那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何樂而不為?。
幾個小警察聽到小塔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唯唯諾諾地朝宋雁西點頭,然後連忙拔腿就跑。
掌櫃和小二看著宋雁西,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但是隻要能將這些扶桑人趕走,那就是神靈,就是活神仙。
所以也顧不得害怕,掌櫃的一時間就像是恢複了過來了一樣,站起身來,喊著小二去清理那幾個扶桑浪人的屍體,自己則連忙給宋雁西煮茶。
然而哪裡要半個小時?不過是掌櫃的才將茶煮好,小二把屍體拖到後院,還沒埋上,外麵就傳來陣陣警笛聲。
門外的老百姓們紛紛逃跑。
自不必多說,這是驚動了扶桑人們。
掌櫃的見大家都逃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下來,與自己這小餐館共存亡。
他選擇相信這位小姐。
而率先進來的,果然是扶桑陰陽師,總共十人,一字排開,有些忌憚地看著宋雁西。
顯然,他們已經知道宋雁西非同尋常之人了。
所以沒有直接用槍掃射。
因為知道,槍就算是對於他們這稍微厲害些的陰陽師,也不見得能有用。
更何況是這個妖女呢!
宋雁西在他們的眼裡,等同於妖女。
“就你們幾個?”宋雁西挑眉,有些失望,這丹州不該就這麼點陰陽師才對。
果然,就隻見她話音剛落,那十個陰陽師連忙朝兩邊退去,中間留出一條路,一個穿著僧袍的花甲僧人走了進來。
他手裡握著禪杖,掌上掛著一串伏魔金剛珠。
“這串珠子,有點眼熟。”好像是自己的,當初章亦白的母親說要借去廟裡還願。
沒曾想,這願還到了這扶桑僧人的手裡了。
“大膽妖孽!”這扶桑僧人的漢話說得挺流利的,見到宋雁西立即皺起眉頭,煞有介事地比劃了一下,然後一聲冷喝。
他不會以為這樣就會嚇退自己吧?
其實扶桑的僧人會漢話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扶桑的佛文化幾乎都是從這裡傳出去的,大量的經文都是漢文字。
不過拿著自己的東西,朝自己吆喝,把自己當妖怪……
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宋雁西抬起眼簾,目光直接落到那串伏魔金剛珠之上,“珠子不錯,哪裡得來的?”
當然是一年前在北平的時候,一位姓章的木材商人贈送的。
他當時本來沒當回事,以為不過是俗物罷了,所以根本就沒理會,放在了雜物間裡積灰。
今年年初才翻找出來,發現居然是一件至寶。
“妖孽,看我伏魔……”不過話還沒說完,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空蕩蕩的了。
小塔已經將快速地跑來,將珠子給拿了回去,遞給宋雁西,“姐姐,給你。”
然後這扶桑僧人便看到宋雁西拿著那伏魔金剛珠。
隻見她不過是用拇指輕輕撥撚了一下,頓時每顆珠子上忽然都出現了一層金光,其威力之大,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在這股力量之下。
“這才是伏魔金剛珠的正確打開方式。還有,這珠子是我被賊人弄丟了的嫁妝,現在既然你們親自送上門來,那我就收下了。”宋雁西說著,又是輕輕撥撚,珠子又在瞬間恢複了原樣,她轉手遞給小塔,“收好了。”
僧人臉色大變,約莫猜到了她的身份,“你……你是……”
但是他好像就注定了沒有機會說一陣完整的話。
每次都總有人給他打斷。
不過這次倒不是宋雁西,而是他身旁的扶桑陰陽師,“紅塵大師,不要與這妖女多費口舌,看我們!”
隨後一聲‘布陣’!
他們十個人就立即將宋雁西圍住,各站在一個星位。
但是在宋雁西麵前擺弄法陣,不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所以此舉不但沒有給宋雁西半點震懾,反而引得宋雁西的嘲笑,“就這?你們不會天真地認為,就你們幾個人能行?”
小塔也忍不住吐槽,覺得他們有些不太尊敬姐姐這個對手,“我姐姐在上海的時候,一個法陣就能將你們扶桑來參加菱花鏡交流會的人都絞殺,洛陽的時候更是將你們那上百的陰陽師都殺個片甲不留,就你們這幾個,還妄想殺我姐姐?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原本自信滿滿的這十個扶桑人聽到小塔的話,臉色倏然大變,一下明白紅塵大師剛才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當初上海因菱花鏡死的那些扶桑玄門中人,就有不少讓他們一輩子都及不上的高手,更有賀茂家的天才大小姐賀茂菱紗。
而洛陽……洛陽更有永瀨川家的正吉先生。
如今一個個不免就滿臉怯色,幾乎是沒有半點商量和眼神交彙,大家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來。
紛紛想要逃。
隻是逃得掉麼?
不但他們逃不掉,外麵的那些拿著槍的扶桑人也逃不掉。
巨大的法陣在他們踏出腳步的那一瞬間忽然開啟,一腳便踏入深淵中。
一切都那樣猝防不及,無數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誰也顧及不了誰。
除了這幾個陰陽師和那紅塵大師短暫的地掙紮了一下,其他的幾乎都是直接跌入下麵的深淵中。
同樣,跟剛才一樣,還是那麼點時間。
並沒與因為人數量增多了會多花費時間。
外麵原本全是扶桑人的街上,此刻一片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
留下來的,仍舊隻有他們的汽車和摩托。
掌櫃的有些忍不住激動的情緒,連忙拉著旁邊滿臉呆滯的小二‘噗通’一起跪下,“神仙,活神仙!”
小二的回過神來,不等自家掌櫃的按著自己的頭,就趕緊給宋雁西磕響頭。
“還有麼?”然而,卻聽得頭頂傳來宋雁西的話。
兩人都有些懵,什麼還有麼?
還是小塔提醒,“我姐姐的意思,這丹州的扶桑人都來齊了麼?”
掌櫃的愣了一下,連忙回道:“大大,大部分應該都來了。”
宋雁西當下明白,隻怕總部裡還有吧?
於是便站起身來,朝小塔吩咐道:“你在這裡等他們,我到時候直接去碼頭。”
小塔哪裡還不懂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徹底將這丹州的扶桑人清理乾淨。“我跟姐姐一起去。”
隨後轉頭朝掌櫃的拜托道:“我哥哥他們來了後,麻煩您幫忙轉告一聲。”說著,跑過去追上宋雁西,拉著她的手一起走了。
掌櫃的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好!”隻是人已經走不見了。
他連忙追出去,隻見著街上空蕩蕩的,老百姓們各自緊閉門窗,這會兒正從窗戶裡探出頭來。
看到這靜悄悄的街上,也是滿臉難以置信。
掌櫃的見此,連忙朝他們招手大喊,“大家快出來吧,這些扶桑人已經全被神仙趕走了,不會再來了。”一麵跑上對方的汽車,擺弄著那方向盤,好不興奮。
老百姓們見此,也都紛紛大膽出門來。
也是半個小時候後,這扶桑人在丹州的所有機構裡,所有的扶桑人也都忽然消失了。
留下那空蕩蕩的大樓。
宋雁西和小塔轉了一圈,總共又開了七八次法陣,然後才回到船上去。
果然,這事兒是可以解悶的,她心情現在好了不少。
約莫等了一個小時左右,謝蘭舟和嘲風就回來了。
城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倆肯定都知道是宋雁西所為了。
所以這回來謝蘭舟頭一件事情就是來找宋雁西,“你沒事吧?”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就怕她被這些扶桑人一攪和,就更不高興了。
哪裡曉得宋雁西此刻看起來興致不錯,拿著嘲風的魚竿蹲在船尾上釣魚。
“沒事。”知道謝蘭舟擔心的是什麼,便又補了一句,“我想通了,順其自然吧。”爸爸不願意出來,可能有什麼苦衷吧。
“那我們現在去北平,還是?”謝蘭舟問著。
宋雁西其實最想做的,是去將這上海和北平的地魔殘魂都給解決了才是要緊事情。
可是她一個人的能力,不能做到無聲無息,還是要等謝蘭舟。
反正當時在金陵秦淮河底的時候,她以為有河水阻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但是哪裡曉得後果還是那樣嚴重,如果不是關鍵時候謝蘭舟將河靈們召集而來,後果不堪設想。
還不知道這兩岸多少老百姓要遭殃呢。
於是這兩件事情,都隻能先作罷。
“我也不知道。”所以她暫時,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要不,先回北平。”正好宋雁西回家,小塔也能去看老龍。
宋雁西想了想,“也好。”在北平呆一陣,然後去洛陽。
商定好了,便乘著船直接到了津州,改走旱路去了北平。
她先回到五柳齋,青白道長看到謝蘭舟的時候,愣了好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瞧著有些像自家徒弟,但是他又很確定,那不是徒弟。
他徒弟沒這氣勢……
所以私底下將小塔拉到一旁偷偷問:“那是哪個哦?”
“蘭舟哥哥。”小塔正忙著帶嘲風去門口的河裡找她的水鬼朋友們呢,哪裡顧得上他一個糟老頭?
所以簡單回了一句,就撒丫子跑了。
不過這大白天裡,小水鬼也不敢出來,便帶著嘲風去了北新橋找龍爺爺。
宋雁西這裡,虎子們一個個要上來請安,老胡家這邊又遞來一大堆帖子,除了佟鶴亭送來的之外,還有不少玄門中的門派送來的。
宋雁西隻將佟鶴亭的帖子看了一下,旁的也沒那閒工夫看,隻讓胡大爺代目,到時候告訴她就得了。
然後趁著時間還早,打算回一下崇文門的家裡。
本來是要喊虎子他們的,但是這會兒見著被青白道長吆喝著去學畫符,便隻同謝蘭舟問道:“要不,你送我過去?”
這對於謝蘭舟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當即連忙去開車過來。
家裡這邊並不知道宋雁西已經回來了,所以宋太太聽許媽說四小姐回來後,一臉不信,“她還不曉得在哪裡呢?”更何況這要是真回來了,也會先打個電話過來。
正說著,外麵就聽到宋雁西說話的聲音,她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回過頭,果然見著是宋雁西。
心裡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