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隨即看到了宋雁西身後的謝蘭舟,有些懵,連忙起身拉著宋雁西,背過身小聲詢問:“那是蕭家的小子麼?”
“不是,他姓謝。”蕭渝瀾,確實已經不在了。所以宋雁西便沒隱瞞謝蘭舟的身份。
原來不是蕭家那孩子啊?宋太太‘哦’地應了一聲,又回頭打量了朝她麵含微笑的謝蘭舟,收回目光拍了拍宋雁西的手,“都好,都好!”
自從宋慈慈的事情後,宋太太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要是從前的話,少不得要拿老一套的規矩來訓斥宋雁西的。
但是現在卻隻道了一句都好。
顯然,她已經不管那些舊式的規矩了,隻要女兒們喜歡,怎樣都行。
說到這裡,想是想起了什麼,說道:“你也不早些來,知棠那孩子才回上海兩天不到呢。”
“三姐呢?憶安那可還適應?”也不曉得謝蘭舟讓女媧抽去她那段記憶,到底抽乾淨了沒。
說到這裡,宋太太頓時開心地笑起來,拉著她的手坐下,一麵朝謝蘭舟招呼,“謝先生,你也不要見外,快坐快坐。”忙讓許媽上茶上點心。
然後才同宋雁西說道:“那斜對麵的崔家,就好似打定主意了一定要和咱們家結親一樣,前幾天他們家老二還在家裡舉行了什麼舞會,說憶安是國外留學歸來的洋派,喜歡這些,便給請過去了。”
然後這一來二去的,她和宋玉芝都覺得,崔家好像有些想娶憶安那孩子回去做媳婦的樣子。
因此今日那邊邀請做客,宋玉芝便與蘇憶安一起去了。
宋雁西聽罷,心說如果蘇憶安和那崔二有緣分的話,倒也不可。
反正蘇憶安和自己同歲。
因此便笑道:“其實若能和崔家結親也是好的,這對門對戶,知根知底,三姐應該最能放心的。”
“誰說不是呢。”但是宋太太其實心裡早前有些可惜的,原本那崔二要給自己做四女婿的,可宋雁西不願意,她也沒辦法。
不過現在做外孫女婿,也行。
更何況雁西又找了這樣一位謝先生。
就是宋太太心裡有些納悶,雁西這孩子,難不成就喜歡長這樣的?
這謝先生和蕭家的孩子,也太相似了吧?
不過,宋太太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竟然覺得是蕭家的那孩子相似眼前這個謝先生。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閃過的時候,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忽然,想到一個事情,朝一旁伺候的許媽吩咐道:“前幾天,你不是說收到一封信麼?”
許媽讓宋太太這一提醒,便想起了,隻朝宋雁西笑道:“也不曉得是誰找四小姐您,把信寄到這裡了,我這就去取來。”
宋雁西聽罷,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她不在家裡的這段時間,五柳齋也收到了許多。
卻聽宋太太說道:“本來要喊你弟弟給送過去的,後來我一想,左右你也不在家裡,若是送過去,那邊的人不牢靠,給你將信弄丟了,豈不是壞了人家的事情。”
說到這裡,看了謝蘭舟一眼,壓低聲音朝宋雁西小聲問,“近來我和你姐姐出去,從前不少不願意同我們來往的人,都主動打招呼。玉芝說,多半是因你的緣故?你老實告訴我,這些日子,你到底在外做什麼?”
“沒乾嘛,就是將從前丟了的嫁妝都找回來。這次找到了那串伏魔金剛珠,我已經給媽帶來了,您喜歡念佛,就給您。”
宋太太這才留意到,謝蘭舟身旁的小茶幾上放著一個檀木小匣子。
果然,謝蘭舟這時候便捧著小匣子走過來,“伯母。”
宋太太打開瞧了一眼,的確十分喜歡,隻不過還是推辭道:“你爸爸的這些東西,給了你,就是你的,我當初也說過一件不要。”
她的確做到了,當初就全給宋雁西帶著嫁到了章家去。
“媽您先收著吧。”雖然她曾經許諾過,自己的嫁妝追回來,那些古董都要捐贈給國家,但是她起了私心,想將這串伏魔金剛珠留在家裡。
鎮宅!
她在丹州殺的扶桑人太多了,難保他們不會找到家裡來尋仇。
如今有這伏魔金剛珠在,自己出了院門也能放心些。
宋太太還待要推辭,許媽就把信取來了,雙手遞給宋雁西,“四小姐,您收著。”
家裡還有一大堆,宋雁西也懶得帶回去了。
但是想著難為許媽給收著這麼久,便拆開來看。若都是些舉無輕重的話,那就可以直接丟了。
信封上並沒有落款,筆跡也陌生。
但當她拆開之後,一時傻了眼。
這是她爸爸宋廉昇的筆跡。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雁西,這封信送到的時候,你大概在丹州吧?隻是爸爸要遺憾地告訴你,你白跑一趟了。”
當然,這不是全部的信息。
宋雁西看到這裡的時候,生怕被宋太太發現,所以連忙起身,走到門外去。
謝蘭舟察覺不對勁,便起身朝宋太太頷首打了招呼,追了出去。
隻見宋雁西已經在看第二聯了。
而且臉色十分不對。
“怎麼了?”他擔心地問道。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相信這信裡所說的一切。防備地探了屋裡一眼,示意謝蘭舟:“你跟我來。”
兩人一直到了花園中,宋雁西才將信遞給他,“我爸爸找人送來的。”
宋廉昇的確和恭順王爺是同類人,不但如此,當初恭順王爺是因他的幫忙,才有了不死之身的。
隻是宋廉昇本身自己也是玄門中人,忽然變成了那樣子,自然是不敢再繼續以這身份活躍在玄門中,因此隻能選擇以‘死盾’的方法離開。
然後就繼續在全國各地遊走,一邊尋找宋允之。
眼下,他約宋雁西在津州見麵。
就在這月的二十八號。
“你確定,這是你爸爸的筆跡?”謝蘭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朝宋雁西確認。
宋雁西很肯定地點著頭。
卻聽謝蘭舟說道:“你難道就沒有發覺,哪裡不對勁嗎?”
“嗯?”宋雁西搖頭。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謝蘭舟將信裝好,“你爸爸既然能算到你會去往丹州,那怎麼會不知道你哥哥到底在哪裡呢?”
宋雁西一時愣住,滿臉愕然地看著謝蘭舟,“你說的,好像也對。”一麵將這信來來回回都給檢查了一遍,“可是這字跡,的確是我爸爸的。”
可是這封信,現在看來,又是漏洞百出。
宋雁西一時有些懵了,連忙朝謝蘭舟問道:“把那本子給我。”
這東西,自然是存放在女媧樹那裡。
謝蘭舟立即取出來遞給她,不解她想做什麼?
卻見宋雁西拿著這本子,急匆匆地朝著後院去。
她家這院子是老式的宅院,一般這後院都是女眷所待的地方,所以眼見著宋雁西跨進了那道門,謝蘭舟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沒想到走在前麵的宋雁西見他沒跟來,便回過頭來催促,“快來。”
謝蘭舟就這樣被宋雁西帶到她未曾出嫁前的閨房中。
宋家院子大,她嫁出去後,這房子也就一直空著。
所以東西幾乎是沒有被人動過。
她進去就一陣翻箱倒櫃,然後拿出一個罐子。
“你這是做什麼?”謝蘭舟不解,但總覺得她肯定有目的性的,便問:“我能幫你什麼忙?”
“不用。”一麵和謝蘭舟解釋道:“我小時候,每次我爸爸想帶我出去,我媽又不同意的時候,我們便偷偷用這樣的辦法商量。”
宋雁西一麵說這,將那罐子裡灌滿了水,灑了少許胭脂進去,然後隨即將本子扔了進去。
她早該想到了,爸爸如果用任何玄門中的法術將想要給自己傳遞信息的文字遮掩,都會被人察覺。
倒不如用這最原始的辦法。
隻怕誰也不會想到。
而謝蘭舟見她此舉,一下就明白了。
等了片刻,宋雁西就迫不及待地將本子撈出來,打開一看,上麵果然出現了字跡。
宋雁西心裡頓時一喜,連忙去看上麵的內容。
但,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上麵隻有一句話,“有人在冒充我,雁西勿信。”
“這樣說來,那這封信應該就是騙子留給你的。”隻是這是什麼騙子,膽子這樣大,騙到宋雁西的頭上去。
坦白地說,謝蘭舟是有些興趣的。
畢竟就連臾央都不能拿宋雁西怎麼辦。
“可見是了。”而且宋雁西還記得,爸爸說這北平有恭順王爺害怕的東西。而爸爸現在極有可能和恭順王爺一樣,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到津州呢?
津州和北平,離得如此之近。
“不過,我想去見見這騙子。”宋雁西算著時間,也就是三天後。
“我和你一起去。”
這時候,許媽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四小姐?”
宋雁西連忙打開房門回她,“我帶謝先生來我原來住的地方看看,怎麼?是三姐她們回來了麼?”
許媽覺得這樣有些不合規矩,但是這話不該她說,隻站在窗外打量,見著那謝蘭舟衣衫整齊,這才放心了些,“是呢,太太讓請您和謝先生過去。”
“好。”宋雁西應了,示意謝蘭舟幫忙將罐子裡的胭脂水給收拾好。
兩人便一起出來。
等到客廳這邊,見著不但是宋玉芝母女在,那崔二也在。
見著宋雁西的時候,崔二眼睛亮了不少,但是看到宋雁西身旁的謝蘭舟後,眼裡的笑容也就是淡了幾分,客客氣氣上前打招呼,說了些閒話。
然後也沒多坐,就告辭回去了。
當時金陵那捐贈箱前,他看宋雁西,就一眼萬年了。
他聽人說,蕭渝瀾好像死了。就算是沒死,蕭家也要移居國外了。
所以他以為自己是有些機會的,想到這蘇憶安和宋雁西同歲,她好像還是宋雁西從海上失事的船上救回來的,所以便邀請她到家中做客,也好從她口裡多了解些宋雁西的消息。
但現在,宋雁西身邊又有一個和蕭渝瀾十分相似的男人。
他放棄了。
可能終究是晚了一步吧。
宋玉芝和宋太太一直留他吃飯,也沒答應,說是有急事。
可是哪裡有什麼急事,宋太太和宋玉芝怎還看不出來,隻怕是因著宋雁西的緣故。
雖然是有些驚訝的,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想,這樁婚事隻怕成不了。
不過宋雁西才沒去關注崔二,而是暗地裡打量著蘇憶安,她的確沒有那段記憶了。
但是對自己這個小姨媽,好像也不大喜歡。
尤其是這崔二忽然告辭後,她自己也氣呼呼地要回房去。
宋玉芝見此,隻覺得她這樣不好,還有謝蘭舟這個客人在呢,便說了幾句。
原本高高興興的,如今大家不歡而散。
宋太太見宋玉芝追著蘇憶安去了,有些不高興,撇著嘴道:“到底不是我宋家的親孫女,我這老太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剛才說了幾句,蘇憶安都沒搭理。
見宋雁西和謝蘭舟也要走,便道:“如今鬨得這樣不高興,我也不留你們了,改日再來吧。”
哪裡曉得宋雁西還沒到大門口,那蘇憶安就氣呼呼地追來了,“你已經有了謝先生,乾嘛跑來招惹崔先生?”她就覺得不對勁,為什麼崔先生總和自己打聽小姨的事情。
剛開始,她還以為崔先生是在乎自己,想多了解自己,所以才打聽家裡人的。
可是沒想到……
剛才崔先生看到小姨時的那目光,她再清楚不過了。
不就是她看崔先生時的樣子麼?
說實話,她是很喜歡北平這裡的,也喜歡崔家的學術氣氛,關鍵崔二也是留過洋的,他們有著共同的語言,可以平等交流。
比起徽州那邊讓自己有些窒息的祖父祖母,她寧願在這裡結婚,而不是回徽州。
可現在小姨一來,那崔先生就明顯不對勁了。
不但如此,還害得自己被媽媽訓斥了一頓。
她心裡氣不過,又跑來找宋雁西理論,聽說她剛走,便追出來。
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小姨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但是現在叫她搶走了崔先生,就怎麼都忍不下這口氣了。
宋玉芝剛急匆匆地趕來,正好聽到蘇憶安這話,嚇得臉色蒼白,一個急步上前,往蘇憶安臉色扇了一巴掌,“憶安?你胡說什麼?”
隻是打完後,她又有些後悔。
這女兒從小到大,她是一個手指頭也舍不得碰一下的。
可剛剛聽到那話,實在是忍不住,氣頭上一下沒忍住,就……
蘇憶安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媽媽不但不幫自己,還出手打自己,當場就愣住了。
一手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宋玉芝,哭道:“媽,你居然為了她,打我?明明我才是委屈的那個!”
媽媽還是頭一次打自己。
她越想越難過,恨恨地朝宋雁西看過去:“就因為你,害得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崔先生也不喜歡自己。
然後就捂著臉就朝外跑去。
宋玉芝見女兒跑了,也顧不上和宋雁西說什麼,連忙追了出去。
第一次挨打麼?宋雁西扯了扯嘴角,這時候責怪起女媧樹,“她這記憶抽得也太乾淨了吧?該叫她記著在那船上被欺負的時候,她才曉得今天三姐這巴掌是多溫柔。”
一麵喊了圍觀的仆人過來,“跟過去看看,彆讓三小姐出事。”至於蘇憶安,隨意吧。
宋雁西有點後悔救她了。
當下和謝蘭舟直接回去,也不打算多管閒事。
沒想到晚些,這頭打發人過去說,宋玉芝病著了。
問了緣由,是那蘇憶安要跳河,宋玉芝急火攻心,暈倒了。
宋雁西沒去看,隻讓小塔代自己過去探一探。
小塔晚上就住在那裡了,直至第二天中午才來。
便跟宋雁西解釋,自己為何這個時候才來,“那崔家不知道怎麼?硬是逼著崔先生和蘇憶安訂婚,日子都選好了。老太太現在是不高興不滿意這婚事的,但是玉芝姐想將蘇憶安留在北平,怕她跑回徽州,所以答應了。”
“糊塗,強扭的瓜不甜。”宋雁西覺得簡直是胡鬨,拿婚姻作兒戲。
但卻聽身後喝茶的謝蘭舟提醒道:“這話,誰去說他們不合適都行,就你不妥。”
可不是嘛,那崔二中意的是宋雁西。
“那就不管了?”三姐也是糊塗了,宋雁西有些煩躁,又問小塔,“我媽怎麼說?”
“老太太還沒說不同意,蘇憶安就在一旁數落,當年她媽媽和她爸爸結婚,沒得多少嫁妝,倒是姐姐您……”小塔沒敢說下去。
這話倒是不假,宋家的古董文物,幾乎都給自己做了嫁妝。
落了口實,蘇憶安說也是應該的。
現在宋雁西就有些後悔,不該回北平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眼下也不想多待了,隻朝謝蘭舟說道:“安排一下,咱們直接去津州吧。”
小塔還不知道那信的事情,聽到要去津州,隻想著好吃的麻花和包子,高興得不得了,又不用在這北平聽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最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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